娘娘,出來吧。奴婢已經看到你了哦”
地道之中迴音清淺,除了他自己的聲音,彷彿再沒有第二個動靜。
樓謂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究轉身走了回去。
“皇后娘娘,”他的聲音持續傳來,腳步聲從遠及近,又由近及遠,試圖在迷宮般分叉的地宮地道中,尋找到張嫣的蹤跡。
張嫣手足蜷縮,將自己蜷成了最小的地方,希望再也沒有人能夠看見。呼吸放的清淺,連自己都彷彿不能聞。傳說中,但人的驚懼達到最高程度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想起自己最懷念的場景。而此時,她腦海中的所有影像都全部消逝去,只餘下那一年長樂宮暖暖的冬陽,身含松香的少年步下階梯,挽起淚流滿面的幼年女童的畫面。
而那彩色畫面在識海忠愈退愈遠,漸漸定格,成了一幅雋永白描。
腳步聲漸漸停在了自己面前,張嫣抬起頭來,藉著漠漠的暗光,看見樓謂猙獰的神色,和額頭帶著深見血肉傷口的額頭。
“喲,”
樓謂久低的頭亦抬了起來,看著面前的女郎,笑容輕謔而諷刺,“瞧瞧,我抓到了什麼?”。o。
二八七:關頭
一時間,張嫣絕望的閉上了眼眸。
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從容。從藏身處輕輕的坐起來,優容嫻雅,只有單薄的背脊在陰暗的地道中挺的筆直,像一棵孤傲的楊柳,“落到你的手裡,是我運道不好。”張嫣輕輕道,卻在下一刻揚起下頷,“但是,你倘若想以我的性命逼著做什麼事情,那卻是痴心妄想”
回想起剛剛窩在暗地角落裡等待未知命運的驚惶。就像拋了一隻鞋子,焦灼等待另一隻鞋子落地的聲響。如今,生死危機真的降臨到了面前,另一隻鞋子終於落地,反而將所有的情緒都斂去,一時之間,心神冷靜而又從容。
樓謂為她的風姿所折,一雙三角眼中閃過微微驚豔的色彩,片刻之後很快的回過神來,笑道,不懷好意的打量著面前的女郎,目光肆意而下流,好像是長安街頭的惡少打量蓬門國色的民女,“皇后娘娘,我自覺我編的說辭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你是怎麼猜到我的惡意的?”
可能是因為宦者身體的緣故,他的聲音有著一種特殊的柔意,在地洞裡聽起來,有一種奇異粘滯的不適感。不知道什麼時候,宦者之前一直佝僂著的身軀此時已經在張嫣面前挺拔了起來,像是放棄了所有下位者的卑微心態和顧忌偽裝。完全不再將面前的女郎當做一國皇后,而自己也不再是未央宮中的一個卑微宮人。
張嫣在心中斟酌了一下目前孤立無援的形勢,不著痕跡的向背後微微退了一點,乾脆利落的解答道,“丁七子沒有這個膽子動我,而程太醫也不是個會想當太醫令的人。”抬起頭來看著樓謂,聲音脆朗,眸光清亮,“我倒是很想知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欺詐於我?你的背後又是什麼人?”
“哈。”
樓謂短促的一笑,“張皇后果然聰慧,難怪他跟我說,想要順利抓著你,得用上十分心力。只可惜,任你狡詐如狐,終究還是落到了我的手上,”他奇異的目光落在張嫣身上,彷彿實質流淌,含著欣賞憐憫,又似乎包含一種摧殘所有美好事物的殘暴慾望,
“皇后娘娘都這麼大的人了,”他的聲音轉為冷淡譏誚,“難道還認為,這世上的事情都這麼幹淨美好,只有在彼此有深仇大恨的時候,一個人才會動另一個人麼?”
“你”張嫣背後冷汗滲出,腳背的肌膚也微微繃起來,警惕問道,“你想要做什麼?”
“幹什麼啊?”
樓謂喃喃而笑,打量著面前嬌貴的女子,
素色單薄綿衣披在她的身體之上,雖然臃腫,亦掩不住曼妙曲線。地道之中天光雖然黯淡,但人的眼睛在這兒待的久了,亦能看清一些近處東西。美貌的女郎站在暗影裡,全身因為光線的緣故黯淡,唯有一張熒玉一樣的臉蛋,在漠漠的地道之中彷彿放出光來,下頷微微仰起,有著一種倔強的弧度,灼灼如玉,明豔芬芳。
“真美,”
樓謂的聲音帶著一絲痴迷,
“未央宮中,張皇后的美色若是稱第二,想來就沒有人敢說是第一了,難怪大家為了連綱領倫常都顧不上,只寵幸你一個人——這麼漂亮的女人,今天卻要便宜我這個卑賤宮奴了?”
“你”
張嫣渾身氣的顫抖。領悟到樓謂話語中的齷齪意味,只覺得寧願昏死過去。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膽子?”樓謂彷彿聽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