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甲面容冷冽的男子突然站起身來,眼神凌厲,目光狠辣,陡然厲聲 說道:“為將者,一個命令指示,都是成千上萬人的性命。我今天若是寬恕 了你,那死去的七千武士的血債,由誰來還?”
“臣。。。。。。”
“你貪功冒進,不尊軍令,仗著自己有點威信,就視士兵的性命於不物。 流川河邊上如今建了七個座新墳,你若自覺還有臉面存活於世,就去看看他 們殘破的屍體,去見見他們家中的孤兒寡母,去聽聽他們老父老母的喚兒哭 聲!”
季崇明的臉色登時變得慘白,一雙眼睛也失去了神彩。他中了西川昭南少 將的計,帶著七千人提前發動進攻,致使大軍不能合圍,自己也被包抄,不 便給了西川北地的聯軍以逃生的機會,更丟掉了七千精兵的性命,能活著逃 回來的,不過百之一二。想到這裡,他也萬念俱灰,頹然跪在地上,說道: “末將聽憑陛下發落。”
“陛下!西川狡詐,用兵其奸似鬼,見縫插針,非戰之罪啊!”袁授業突 然大叫一聲,眼神向站在楚離身旁的徐權看去,不斷的使著眼色。
楚離冷冷說道:“我們若是鐵板一塊,他們又何來縫隙可插,心中有鬼, 方能被人有機可乘,自作自受,怨得別人?來人啊,把季崇明拖下去,就地 。。。。。。”
“陛下!”危急關頭,徐權突然大喝一聲,打斷了楚離的說話,楚離面色 怒氣一閃即逝,不悅的向他望去,沉聲說道:“你最好有別的話說。”
徐權哪裡有什麼話說,不過是想救季崇明一命罷了。此刻急病亂投醫,眼 光一掃,登時看到了大帳外面一騎快馬奔來,瞧那服飾,竟是東南行省總督 府的樣子,徐權心思一轉,如同撿到了救命的稻草,朗聲說道:“陛下,東 南行省有信來報,陛下要不要先過目,也許有重要軍情。”
楚離眉梢一挑:“東南行省?”
“報!東南行省大都督夏青,有本上奏!”
書信官綿長的聲音登時響起,楚離眉頭輕蹙,過了許久,終於說道:“拿 進來。”
不長的信,只有薄薄的兩張紙,按當時的風氣,這兩頁紙還不夠歌功頌德 奉承君王的前奏,但是,就這麼短短的兩張紙,楚皇卻足足看了大半個時辰 ,下面的眾將跪的膝蓋發麻,季崇明更是心中忐忑,世上最殘忍之事莫過於 活活等死,伸頭縮脖反正都是一刀,那倒不如來個痛快。
徐權倒是抱著一線生機,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楚離的表情,然而,只見他們 的大皇面沉如水,雙眉緊鎖,竟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半點異樣的表情流露。徐 權一顆心漸漸的冷了下去,看來天意如此,他也無力迴天了。
唰的一聲,只見南楚大皇一身漆黑軟甲,墨髮素冠,將信折了起來,隨手 收起,眼神在眾將身上一掃,目光登時就寒冷了起來。
楚離治軍之嚴,當世堪稱第一,徐權抱著拖得一時是一時的想法,連忙問 道:“陛下,可是東南海禁有訊息了嗎?”
楚離目光在他臉上冷冷掃過,好像看穿了他的心事一樣淡淡一哼,隨即轉 過頭來,繼續方才的話說道:“來人,將季崇明拉下去,軍法處置!”
眾將登時一愣,就連季崇明也是驚在當場。
大皇說什麼?他說的是軍法處置,不是就地正法,雖然不過是換了個詞, 但是這裡麵包含的深意,卻是相去甚遠了。
徐權頓時精神大振,連忙趁熱打鐵的說道:“陛下,不知,依照哪條軍法 ?”
楚離不耐的瞪了他一眼,說道:“好大喜功,審敵不明,這,也要朕來教 你嗎?”
徐權的一顆心頓時放回了肚子裡,不是貽誤戰機貪功冒進致合大軍潰敗士 兵慘死,而是好大喜功審敵不明,那就不是死罪了,登時大聲叫道:“回稟 陛下,好大喜功,審敵不明,依法當杖責五十!”
楚離聲音冷淡,低聲喝道:“那還愣著幹什麼?”
“是!末將聽令!”
徐權一個咕嚕爬起身來,指揮著士兵拖著暈乎乎的季崇明和一眾麻了腿的 大將就退出大帳。
自始自終,面沉如水的南楚大皇始終冷著一張臉,沒有流露出半點表情。 然而,中軍大帳的簾子剛一放下,裡面的人剛剛撤出,冷麵男子的嘴角就不 自覺的露出一絲微笑,他像是一個得了糖果的小孩一樣,將放在袖子裡的潔 白信紙又再次拿了出來,珍而重之的攤開,又從頭到尾一字一句的看了一遍 ,眼底的笑意,越發的濃烈。
外面士兵掄軍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