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炎手上的鮮血好似泉湧,血紅血紅的大片全都灑在青夏的肩膀衣衫之上,在青夏的皮鎧之上緩緩的流了下去,和那些不知道是人是獸的血液混雜在一處。
無數的蟲卵霎時間好似一顆顆子彈一樣,瘋狂的湧進楚離的身體之中,剎那間,就好像是在觀看好萊塢的科幻大片,青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只見楚離的臉色頓時變得灰白一片,好似一張白紙,沒有半點絲毫的血色,脖頸上微微凸起的小包,一個一個噁心的湧動著,這一切,她並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南疆苗人對蠱蟲細菌的控制和研究,即便是後世也是一個難解的謎團,青夏當初在部隊受訓的時候,就曾專門上過這樣的課程,為了應付熱帶雨林中各種各樣的毒蟲毒物,還專門請了南疆的毒蟲細菌大師來做講座。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類無法解釋的事情,青夏以為自己早已經練出了一幅堅若生鐵的鐵石心腸,可是沒想到這正面對這一幕的時候,她的心都好像被人生生的撕開,捂緊了嘴,仍舊是無法掩飾口中的那聲淒厲的慘叫。
楚離面色灰白,好像霎時間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嘭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眼神無神的望向被秦之炎抱在懷裡的青夏。
“楚離!”青夏大聲叫道,眼角淚水滂沱而下。
“放開我!”青夏嘶聲尖叫,聲音淒厲,好似鬼哭,拳打腳踢一把推開了秦之炎的束縛,向著楚離狼狽的踉蹌而去。
秦之炎站在青夏的身後,大股大股的鮮血從他的手臂上潺潺而出,他的臉色一片蒼白,甚至不比中了蠱毒的楚離遜色,可是他站的卻是那樣的堅挺,背脊挺直,像是一根倔強的蒼松。
“楚離!”青夏一把抱住了楚離將欲倒下的身體,緊張的檢視著他的手臂肩膀上的傷口,分析著毒蟲的毒性,“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青夏,”楚離突然伸出手來,一把緊緊的握住青夏的手掌,雙眼帶著高山一般的堅韌和頑強,只聽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跟我回盛都!”
“你怎麼樣啊?有什麼感覺?是酥麻,還是疼痛,還是痠痛,麻癢?哪裡不舒服,胃部還是心臟?”青夏恍若未聞,只是一連氣的緊張地問道。
“青夏!”似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緊緊的抓著青夏的手,雙眼通紅,有著巨大的希翼和絕望:“跟我,回盛都!”
青夏的眼淚唰的一下子就落了下來,看著楚離蒼白的臉頰,染血的臉孔,凌亂的髮絲,錐心的痛在心底猛紮了下去,終於還是不忍的沉重的點了點頭,“好,楚離,只要你不死,我就跟你回盛都。”
楚離虛弱一笑,頹然就倒在了青夏的肩膀之上,昏迷的最後一刻,他遙遙的向著站在青夏身後的那個輕甲男子,原本那樣風華絕代的一個人物,在聽到青夏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卻好像頹然老了幾十歲。
兩方人馬已經分開站定,青夏抱著楚離半跪在曠野上,終於,還是緩緩的回過頭去。
秦之炎仍舊挺拔的站在那裡,身後是大批秦國兵士,昇旗招展,鐵甲森寒,漫天的流火映照下,鐵甲流彩,寒芒閃爍。像是漆黑的夜幕下一幅詭異的圖畫一般,有著濃厚的殺氣和猛烈的威懾。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青夏突然沉聲問道,目光冰冷,嬌小的身體靠在楚離身邊,堅定的冷然望著秦之炎的眼睛,“那麼現在已經達到了,你若想趕盡殺絕,我是不會讓你如意的。”
“大膽!竟敢這樣跟我們殿下說話!”一名站在秦之炎身邊並不認識青夏的親衛突然厲聲叫道。
青夏眉梢一寒,只聽唰的一聲,一道雪亮的寒光登時插在那人的頭頂之上,鋒利的匕首穿透寒冷的頭盔,卻在將要刺破頭顱的距離穩穩的停了下來,那名親衛一陣驚恐,臉色瞬時間變得雪白,好似死人一般,再也不敢說半個字。
“秦之炎,楚離死了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黑衣衛已經死傷殆盡,你重創楚離的目的已經達到,該收手了,拼個魚死網破,對誰都不好。”
秦之炎的臉色蒼白,霎時間好似又變成了當初那個病弱的青年,他遙遙地看著青夏冰冷的面孔,冷酷的言語,只感到徹骨的寒冷猛然襲來。那個黑暗中扯著自己衣袖的女子,那個蛇窟中滿身血汙大哭著叫自己名字的女子,那個趴在自己背上睡的香甜的女子,那個青木大殿中站在竹林中衣衫如雪,笑顏如花的女子,真的就這樣,越走越遠了。
“依瑪兒,對不起,這不是我的本意。”終於還是忍不住低嘆了一聲。
青夏冷然的轉過臉孔去,緩緩說道:“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