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一抖,像是條件反射一般慌慌張張將畫放在桌上,便低著腦袋朝外衝。
她承認自己真的懦弱了,在腦中無比混亂的情況下,惟有逃走是她能夠選擇的辦法。
腰上忽然一緊,背後傳來的溫熱讓她心中莫名煩躁起來,問他是否還對柳如餘情未了?還是編造可笑的謊言來搪塞他自己會在她房中的理由?
不是的,也許她不管說什麼都已經沒有了資格,在看到他那樣冷靜幾乎帶著些漠視的眼神起,那些充斥了滿心滿腦的話,都已經沒有勇氣說出口了。
“對不起。”
箍著她腰肢的手驟然收緊並往上稍稍提了一下,他本來就高,這番動作,幾乎讓她的腳尖離開了地面。殷子墨一陣心悸,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為忽如起來的失重感,還是某些她不願意去想的原因。
封一白把下巴窩進她的肩窩,熱呼呼的氣息拂在她臉頰,聲音溫柔地讓人心尖生痛:“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不要說對不起。”
她倉促築起的心防陡然坍塌。
“但是為什麼你一直想走。”
她細微的掙扎漸漸停下,任由著他這麼從背後抱著,心裡亂的一塌糊塗。
她幾乎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卻隱隱感到了他似乎早已經知道了什麼,是她鬼儒弟子的身份?還是她來這百刃樓的目的?
“不換總是說我長得討姑娘家喜歡,但是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委委屈屈的聲音,讓她幾乎想要轉身回抱住他。
心底有個聲音幾乎想要溢位她的嘴角——
她哪裡是不喜歡他。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掃到桌上展開一般的畫卷上,那盈盈而笑的女子正靜靜看著她,似乎在無聲提醒著她,他們之間無數道幾乎不可跨越的鴻溝。
自從她的肩上被紋上紅教轉世靈童的專屬標記的那一天起,師父就已經告訴了她男女姻緣將與她無緣,她卻在妄圖逃出命運羈絆的這些年中,不知不覺的忘記了。
“封一白,擅闖進你房裡,是我一時好奇心作祟,”咬咬牙,狠心道,“如果原諒我的話,就放開我吧。”
封一白握著她肩膀將她扳過來,認真地看盡她眼底:“你會走麼。”
“現在不會,”她撐起一個笑容,“但是我畢竟不是這裡的人。”
她拿起桌上的畫卷,仔細卷好,塞進他手裡:“畫的很像。收好啊。”
說完轉身便要走,卻又被他拉住了手,這一次,他語氣中竟有了鮮少有的急切:“子墨,你看到的這個不是的”
“封一白,是我不好,我忘記了一些事情,”她抽出了手,剋制住心中百千種酸澀,朝門口快步走去,“我忘記了那些事情,現在忽然想起來了。我好像不可以喜歡你的。”
對,她遲早要離開的。
她一路奔進自己房裡,不敢去看去看去想一切有關封一白的事情。
肩上的標記似乎又開始微微作痛。自家師父若是催動蠱毒,定不可能只是這點撓癢似的程度,那麼,是因為什麼呢?手不知不覺撫上肩膀。這裡被紋上的標記,不僅代表了她紅教轉世靈童的身份,更是為她打設下了如影隨形的牢籠,在紋上標記的同時也種下的蠱,讓她永遠受到培養人的控制。
而紅教的轉世靈童,下代的教主候選,是絕不可以與教外之人結為姻親的。
她忽然之間有些想明白了。
既然不可能,就不要開始這句話似乎始終迴繞在她與鬼儒隱姓埋名混跡市井江湖的日子裡。
在鬼儒身邊的時候,她一直能看到自己的未來,就像天空星際的軌道,必定會到那個終點。
但是,在封一白出現以後,她卻忘記了。
緊閉的窗戶被拍響,她驚得顫了下肩膀,卻見二花的剪影跳動在窗紙上。
急忙推開,二花便像是被貓追一般心急火燎地搖晃著衝了進來,一落在桌上就急躁地伸腿。
殷子墨一皺眉,早上的她都還沒回,那麼快又有新的了?
厭言先生那麼閒麼?
抽出紙條展看一開,斗大幾個字讓她心中一悸——
“我喜歡你。”
沒有一貫的文縐縐,甚至沒有落款,就這麼幾個比平日裡大上無數號的大字,直白的情緒毫不遮掩地透過幾個字大剌剌地展現在她面前,幾乎讓她想到了另一個同樣喜歡這樣表達情緒的傢伙。
殷子墨無力扶額。
屋漏偏逢連夜雨什麼的,真是太他妹的神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