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峻看他一眼,轉頭對縣令吼道:“還不端涼水上來!”這個沒眼色的東西,待此次事一了,他這個縣令也別幹了,自己回家吃自己去吧。
縣令急忙拖著肥胖的身體跑下去親自弄涼水,不過沒等他端著水碗跑回來,底下的豬婆龍已經動了。這東西大概發現單是搖晃腦袋並不能躲過黃光,便試圖也往石縫裡鑽,無奈它的身體既粗且長,狹窄的石縫鑽不進去,寬些的裡頭也擠滿了那些異魚,實在找不到地方。豬婆龍被照得受不了,兇性大發,索性張嘴咬住了石縫裡的魚就往外拖。
值此關頭,都要自保,那些異魚縱然從前是追隨豬婆龍一同吃人的,也不過是些畜生,當即也都張嘴還擊起來,頓時石縫裡一股股血水冒出,將潭水攪得更加髒汙。只是這犀角火委實有些神通,任由潭水中又是泥沙又是血水,黃光照下去仍舊澄澈如故,一絲一毫也遮擋不住。
石縫中的異魚被豬婆龍連撕帶咬拖出了大半,有些受傷較輕的又鑽進了別的石縫,大半卻已被咬得殘缺不全,慢慢翻了肚子浮上水面,潭面上不一時便浮起了白花花一片死魚,奇形怪狀,望之駭人。
豬婆龍將石縫清掃乾淨,就開始自己往裡鑽,無奈它身子太長,只鑽進去一半,石縫就填滿了,露在外頭的半截身子被黃光不斷地照射,粗糙的鱗甲漸漸發黃焦黑,若不是浸在水中,只怕就要冒起焦糊的黑煙來了。豬婆龍實在受不了這燒灼之苦,突然間將身體從石縫中撤出,尾巴一擺,從水底直躥水面而來。
齊峻等的就是這一刻,厲聲喝道:“弓箭手!”所有差役一起挽弓搭箭,連齊峻自己都將背上長弓取了下來。
只不過呼吸之間,水面嘩啦一聲巨響,豬婆龍已經衝破水面而出,發出一聲牛吼般的嚎叫,對著潭邊眾人就張開了血盆大口。這下不用齊峻吩咐,差役們已經紛紛放箭,可惜這些人未經訓練,一見這龐然大物心裡先慌了,不少人的箭矢射出去也被豬婆龍身上的鱗甲擋了下來,只有少數幾箭命中目標,恰恰射進了豬婆龍口中。
這些箭皆是齊峻喚來縣城中鐵匠連夜打造的,並非尋常箭矢一般削木為柄再裝以鐵鏃,而是通身皆為鐵鑄,箭尖且有倒鉤,扎入豬婆龍口中,真是吐不出又咽不下,若是閉口,則只會將箭尖更加壓入血肉之中。豬婆龍吃痛,兇性大發,半空中身子一轉,尾巴如同長鞭般抽出,其上的鱗甲如同倒刺,離得最近的一名差役立時像陀螺般被抽了出去,半空中血花飛濺,腰上的皮肉都被抽走了一條,腰骨被抽斷,落地就沒了氣息。
頓時眾人大譁,有些膽小的扔下弓箭就跑,齊峻列出的陣線一下子便亂了。豬婆龍躥進人群之中,連抓帶咬,大肆行兇,一時間亂成一團。
猛然間一箭帶著風聲破空而來,正正釘在豬婆龍左眼之中,只聽噗地一聲鮮血泉湧,豬婆龍一聲大號,彷彿半空中響了個悶雷,龐大身軀一個翻身,向齊峻這邊衝來。
方才射這一箭的正是齊峻身邊箭法最好的一名侍衛,這一箭中的,便將豬婆龍射瞎了一隻眼睛,也將這東西引了過來。齊峻的侍衛們箭法比起那些差役自是強上十倍百倍,此時眾箭齊發,盡數射入了豬婆龍口中,知白將犀角往上一舉,噗地又一口血水噴上去,駢起雙指對著豬婆龍一指,四射的黃光陡然收束起來,如同一柄淡黃色的寶劍,對著豬婆龍右眼射了過去。
光之所到,比箭矢又不知快了多少,豬婆龍瞎了一隻眼,難免遲鈍些,待到覺得灼熱難耐轉頭躲避時已然晚了,嗤地一聲如同冷水潑在熱鐵上,一隻右眼焦黑如炭,連血水都沒有,便被燒焦了。
豬婆龍發出一聲瀕死的號叫,張開攢滿箭只的大口,憑藉最後的記憶,對著知白一口咬下。這一下是它全力反擊,轉瞬就到了知白麵前,說是其速如風也差不多了。
腥臭的氣息噴出來,中人慾嘔。知白又咬破了舌尖,正疼得嘴歪眼斜,避之不及,齊峻已經搶上一步,一手將知白往旁邊一推,自己不退反進,衝著豬婆龍撲了過去。旁邊侍衛們齊聲驚呼,呼起未了,鮮血四濺,噴了眾人一頭一臉。
鮮血腥臭逼人,且濃稠如膠,潑到臉上連眼睛都睜不開,眾人正胡亂抹著血水,便聽嘩啦一聲巨響,彷彿有什麼重物落水,緊接一波浪頭撲面而來,將眾人都打了個踉蹌,滿臉生疼,倒是臉上血水這一下子被洗去了不少,終於都勉強睜開了眼睛。
只見豬婆龍一個大頭擱在岸上,呲出的兩根獠牙深深嵌入泥土之中,身體則落入潭中,方才的浪頭便是濺起的水花。大頭下頭一灘鮮血,便是方才的浪頭都不曾衝淨,此時還在源源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