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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法卻是無誤的,小中人就是去點起火藥的時候被活活炸死,直到死了,他才明白自己不過是做了犧牲。

“殿下的意思是——祭臺上祭臺上哪裡能埋火藥呢?”

“你不知祭天的規矩。”齊峻擺了擺手,去年知白剛到宮中,雖然為皇后延壽技驚四座,到底根基還淺,並未能參與祭天,自然看不到,“祭臺是漢白玉石砌成,自然無處可埋火藥,但祭天需用九鼎,這九鼎中主鼎有半人多高,兩人合抱之圍,裡頭大半都是香灰,想要埋點火藥實在不難。”更要緊的是旁人多半不知木炭硫磺之類湊起來便是火藥,便是見了也未必能窺破其中奧妙,一旦炸過,誰還會管裡頭有什麼呢?

知白打了個冷戰。他見過屍體,從前在山中修行,野獸的屍身是見過的,進山被野獸撕扯吞噬的屍身也見過。所謂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雖自詡萬物之靈,在天眼看來卻與草木蟲蟻無異。修行之人眼中萬物平等,且生死本有命,半點不由人,縱然是看見了稀爛的屍身,也不過是掬些黃土埋了,讓人入土為安,再念幾句往生經罷了,知白心裡,對此素來是不起波瀾的。所謂慈悲,不過是慈悲二字而已,他可以耗損修為給全宮枉死的中人宮女們超度,可是他心裡,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觸——此時此地此因而死,在人看來是冤枉,在天看來卻是命數,與那些壽終正寢之人並無兩樣。

但是此時此刻,想到齊峻也會被一聲轟響炸為焦屍的時候,他忽然覺得不自在起來。當初在昭明殿,看見那個被炸得半邊身子都焦炭一般的小中人時,他只有一絲嘆息罷了,可是此時再回想起來,只要稍稍想到那張半面焦黑的臉會換成齊峻的

齊峻說了半天,才發現知白兩眼發直神色空白,不由得打住了話頭:“怎麼了?”

“啊?”知白彷彿突然回神,情不自禁又打了個冷戰,“那怎麼辦?若鼎中當真埋有火藥,如何是好?”

齊峻莫名其妙:“方才我說的話,你竟都未聽見?神遊天外去了?”

知白報以更莫名其妙的神色:“殿下方才說什麼了?”

他極少露出這種呆呆的神色,齊峻不由得有些擔心,伸手探了探他的額角:“如何出了這些汗?”殿內雖燒起了地龍,但也不曾熱到這個地步。再摸摸他的手心,也是一層冷汗,齊峻不由得就有些慌了:“這是怎麼了?怎麼出了一身冷汗?快傳御醫來!”

知白這才發現自己後背已然被汗溼了一層,軟緞中衣貼在背上,一陣冰涼。他有幾分茫然地由著齊峻把他架起來推到床上,心中還有些糊塗——這是,害怕麼?這種感覺他只有一次經歷過,那是他七歲的時候揹著師父偷跑出去玩耍,卻迎面遇上了一頭狼。那正是隆冬季節,狼餓得肋骨盡現,看見他時一雙眼睛都放出綠光來,死死地盯著他。而他把身體藏在枯樹後面,看著那狼一步步靠近,身上的冷戰從頭到尾都不曾停下來,直到師父趕來,他才發覺自己的衣裳已經被汗浸透了。只是,齊峻明明也不是狼,為什麼他此時此刻,會如此害怕?

44、祭天

祭天的祭臺在宮城南角。九層高臺;全用尺高的漢白玉石條砌成;四周則是偌大的廣場;鋪著雪花石板;打掃得纖塵不染,正午的陽光照下來;明晃晃的。

高臺之上是九鼎,皆以青銅鑄成;主鼎居中,八隻從鼎左右雁翼排開,由大而小;最小的也有兩尺高徑尺粗,外鑄饕餮紋,雙耳蟠龍,四足攀虎。左邊四隻從鼎中分擺彘、豚、犬、雞四樣家畜,右邊四隻從鼎則擺放鹿、狼、狐、雁四樣野物,中間主鼎之前置條案,上擺馬、牛、羊三牲,皆是昨日剛剛宰殺之物。鼎下堆積沉香木柴,準備燃燒祭物,以饗神明。

真明子高踞祭臺之上,手執祭天文書,眼角餘光卻不時掃視主鼎。雖然尚未開祭,但條案上本設有香爐,其中燃著檀香,乃是為祛犧牲的血腥之氣。這也是火,若有點火星兒濺到主鼎之中真明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將目光移向臺下。

祭天本是皇帝親為,但敬安帝近日風寒初愈又添秋痢,腰虛腿軟,祭天這樣繁瑣的儀式實在頂不下來,若是臺上失儀,便是對神明不敬,故而只得讓皇子代祭。成年的皇子只有兩位,究竟由誰代祭還費了幾分周折,最終還是敬安帝拍板——太子身為儲君,自應代祭。

吉時將至,百官齊聚,各著官服跪拜於廣場之上。四名皇子因是皇家血脈,可至祭臺之下,率百官而拜。齊峻為首,從廣場入口處緩步進來,身後依次跟著齊嶂和賢妃所出的三皇子,而四皇子年紀實在太小,只得由大伴抱著跟在最後。

齊嶂跟在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