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如果沒記錯……
譚雲山低頭看向自己的腿。
他的兩條小腿上都有綁腿,一圈圈布條細密紮實地纏緊,這本沒什麼稀奇,綁著褲腿利索也方便趕路,但其中一個綁腿裡裹著個刀鞘,細看才看得出來,形狀像菜刀,然此刻並未見刀,鞘內空空如也。
姑娘也看見了他綁腿裡的空刀鞘,沒想到他還真有刀,不過看他現在這個模樣,也能猜出大概了:“丟了吧?”
譚雲山腦袋裡一片茫茫,毫無與此相關的記憶。
“行了,換我這個,這回再綁緊點。”姑娘說著四下看看,像在搜尋什麼,嘴裡咕噥,“我再給你做個刀鞘……”
盛情難卻,再來自己的武藝也實在硬氣不起來,譚雲山也就不再客氣了。
姑娘是個行動派,三下五除二就用草藤給匕首編了個不算太嚴絲合縫但絕對實用的刀鞘,且編得極細密,極韌,比他腿上現在幫著的這個看著還結實。
再說謝便矯情了,譚雲山解開綁腿,準備卸下舊刀鞘換上新的。
隨著布條解開,刀鞘貼著鬆開的褲腿“啪嗒”落地,可除了刀鞘外,還一個更小些的物件“噹啷”落到地上。
譚雲山一頭霧水,伸手去撿,結果另外一位比他還快。
“怎麼有個鈴鐺?”姑娘拿在手裡看了兩下,忽然拎起來在他腦袋上輕輕一敲,在清脆聲響裡頑皮一笑,“還挺好聽。”
譚雲山渾身一僵,再沒言語。
姑娘愣愣地看著他,先是疑惑,而後茫然,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情急之下乾脆伸手幫他擦臉:“我再不敲你了,別哭啊……”
話沒說完,她已被人緊緊抱住。
第77章 第 77 章
譚雲山這一下抱得很緊; 用盡全身力氣。
“我替你敲完那個臭老頭了。”
他的聲音啞得厲害; 聽著都讓人心生酸楚; 可是話裡的意思既靈不懂。她只知道他抱得很緊,眼淚落得很兇; 自己幾乎就要喘不過氣; 卻因為落在脖頸上的溼熱,而不忍心推開。
不知該如何回應,既靈只能抬手輕輕拍他的後背,一下一下; 溫柔卻茫然。
全部記憶一瞬間湧入腦海帶來的衝擊讓譚雲山幾乎站不穩; 他就像一個立於堤岸上的觀潮者; 忽然被海潮劈頭蓋臉砸下來; 先是蒙,然後整個人就被捲進海里; 於滔天巨浪中浮沉; 天旋地轉裡; 抱緊這個人是他唯一的浮木。
風過山頂; 草木窸窣。
微溼的脖頸在清風吹拂裡泛起絲絲的涼,既靈輕輕嘆息,終是先開了口:“能和我說說究竟怎麼回事嗎?”
譚雲山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緩和下情緒; 才戀戀不捨地放開懷中姑娘; 卻仍不願後退; 維持著眼對眼鼻對鼻的極近距離; 聲音低啞得近乎呢喃:“我找到你了。”
既靈愣愣地看了他半晌,又看一眼他傷痕交錯的胳膊,忽而恍然:“既靈……是我?”
那兩個字從她嘴裡出來,就像一個陌生人。
譚雲山仍悸動著的狂喜,在她的波瀾不驚裡泛起一絲微微的苦。
若真在意自己身份,她該問“我是既靈?”,可她甚至都沒有把“我”放在前面,語調裡除了淡淡的訝異外,再無其他起伏,那四個字若拉長些,也不過是一句“哦,原來你要找的她,是我”。
既靈看著他眼底的百轉千回,一時無措,突然意識到兩個人離得有些近,便後退兩步,及至彼此間足夠放下一條桌案了,才又問:“你是把什麼都想起來了嗎?”
這一次她的聲音略微提高,顯然對這個問題更感興趣。
譚雲山忍住想上前的衝動,站在原地定定看她:“嗯,都想起來了。”
既靈費解地看看手中鈴鐺:“就因為我敲了你一下?”
譚雲山覺得是,可他解釋不清,正遲疑,就見既靈拿起淨妖鈴敲了她自己腦袋兩下,比之前敲他的時候用力多了,“噹噹”兩聲,聽著都疼。
“我怎麼還是想起不來?”敲完了的姑娘特認真地問,透著傻氣。
譚雲山好氣好笑又心疼,上前一步把鈴鐺奪回來,然後拉著她坐到草地上,也不管對方樂不樂意聽,便倒豆子似的將過往一切道來。
應蛇水漫槐城,幽村白晝如魘,黃州異皮洞府,白泉誤撞瀛天,最終五妖聚齊,厲莽出世……
譚雲山第一次認真梳理他和既靈相識以來的點滴,才發現,原來他們一起經歷過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