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
略帶疑惑的呼喚拉回鄭駁老飄忽的思緒:“嗯?你說什麼?”
譚雲山莞爾:“我是請教上仙,無心,還能與人兩情相悅嗎?”
鄭駁老皺眉,難得認真琢磨一番,末了搖頭:“怕是不能。無心即無悲喜,亦無愛恨。”
譚雲山點點頭,似乎這回答與他所想一致:“看來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我都只能辜負那位羽瑤上仙了。”
鄭駁老愣了下,忽然福至心靈,連忙道:“別的都好說,這種情不情愛不愛的話我可不幫你傳。”
譚雲山樂了:“那就煩勞上仙幫忙帶另外一句。”
鄭駁老氣結,知道自己上套了,對方的目的就是這後一句!
收斂笑意,譚雲山眼底沉下來,一字一句,低緩卻危險:“煩勞轉告羽瑤上仙,她助我成仙,這情我領,害我夥伴,我當她是衝動初犯,但——如果還有下一次,別怪我新賬舊賬一起算。”
壓迫感又來了,比較之前更甚。可這回鄭駁老卻只想笑:“你這是在以凡人之軀威脅天帝之女?”
譚雲山也笑,然並未抵達眼底:“上仙覺得我自不量力?”
鄭駁老竟從這反問裡聽出了自信,真是奇哉怪也:“我倒想聽聽怎麼個算賬法。”
譚雲山語氣忽然柔下來,似初春的風,似晚秋的水:“想傷一個喜歡你的姑娘,太容易了。”
鄭駁老笑不出了,只覺涼意刺骨。
這人是真的沒心。
……
庚辰上仙和南鈺是前後腳離開的。後者本想隨師父一起走,奈何被一頭小白狼纏住,只得晚一步。
白流雙對這位塵華上仙沒半點不捨,但有疑惑:“為何救我?”
這問題沒頭沒腦,南鈺皺眉半晌才反應過來,對方指的應該是先前斷崖,便很自然道:“朋友遇險,豈能見死不救。”
白流雙呆愣:“朋友?”
南鈺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立刻狼狽找補:“咳,那個,至少現在算啦。”
白流雙皺眉:“那以後呢?”
南鈺就等著她問呢,立刻瀟灑地聳聳肩:“以後誰知道。”
白流雙全然沒領悟到他好不容易找回的“上仙氣度”,眼裡仍是滿滿的不解:“我是妖怪,你是神仙,怎麼能當朋友呢?”
等一下。
南鈺發現自己好像遺漏了某個重要環節:“不能做朋友……那你當我是什麼?”
白流雙:“臭神仙啊。”
南鈺:“後會無期!”
塵華上仙咻地就乘著劍飛了。
留白流雙在原地茫然看向三位夥伴:“他怎麼了?”
譚雲山笑而不語。
馮不羈搖頭嘆息。
既靈摸摸她的腦袋,彎著嘴角道:“沒事,塵華上仙只是需要儘快回去重新思考你們的關係。”
是夜,離開景亭的他們宿在怡州小城的一家客棧。
羽瑤上仙短時間內該是不會插手了,所以從怡州到瀛洲這又一個萬里,他們必須踏踏實實趕漫漫長路了。
休息好,路才趕得快,然而白天一下子聽了太多事情,每個人都在輾轉難眠,就連白流雙,也因為南鈺的匆匆而去,耿耿於懷。
既靈說南鈺需要回去重新思考和白流雙的關係,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譚雲山竟真是無心之人。
自己這平生第一次動心,還真是挑了個最沒希望的。
不過珞宓更倒黴,自己不過喜歡了半載,那姑娘的情該是以百年算了。兩相對比,似也沒那麼心酸了。
“想什麼呢。”下方傳來淺淡笑意。
既靈愣住,一低頭,便對上了譚家二少那張薄情的臉。
二人的房間正好是客棧上下兩層的同一位置,都趴在視窗,一個往下看,一個朝上望,便是面對面了。
只是朝上望的稍微辛苦些。
辛苦便辛苦吧,既靈想,晃著這麼一張好看的臉出來招惹姑娘,吃些苦應該的:“我在想,珞宓明知道你沒有心,給不了回應,卻還做這許多事,何必呢。”
譚雲山眼中掠過一絲訝異,乍聽見“珞宓”名字時,他還以為她要義憤填膺:“她害你差點命喪佞方,你不生氣?”
既靈理直氣壯:“生氣,所以我不同情她的一腔真心付東流。”
譚雲山哭笑不得,也不知該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