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半點猶豫,珞宓抱著羽鏡又靠近幾步。
“……我待你心,永世不悔。”
繚繞仙氣送來仙子細語,可惜只有後半句。
珞宓卻又驚又喜,也顧不得儀態,三步並作兩步奔向亭中:“你剛剛說什麼?!”
三仙子未料珞宓突然出現,一時無措。
珞宓徑自來到剛剛說話的仙子面前站定,錯愕的仙子仍坐著,她站著,完全居高臨下的氣勢,但因想起自己身份,便勉強按捺著心內波動,冷下聲音道:“你剛剛說什麼永世不悔?”
仙子不是仙婢,本能地對珞宓的趾高氣昂心生牴觸,但畢竟自己只是散仙,人家是上仙,哪怕只是佔了個虛職,故掩住不快,起身施禮:“羽瑤上仙。”語畢也不用珞宓追問,迅速應答,“我們剛剛只是在聊閒話罷了,講的是人間男女定情,往往願意以天發誓。”
“所以你剛剛說的是……”
“適才上仙所聞是男子給女子的誓言。”
“那你再給我重複一遍。”
“天地為盟,日月為鑑,我待你心,永世不悔。”
作者有話要說: 開坑啦,嘿嘿~~每天晚上19:00,日更六千~~偶爾掉落雙更喲~~
注:本章占卜法化用古法“鏡聽”,出自《月令萃編》。
☆、第 2 章
民間有句俗語,前不栽桑,後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
桑是桑樹,與“喪”諧音,故忌諱;柳是柳樹,送殯多用柳枝作“招魂幡”,所以也不大吉利;鬼拍手是楊樹,因樹葉寬大,迎風作響,好似人拍手,但為何它也不宜栽,傳到如今,已沒多少人清楚。
不過槐樹,倒與這三種的待遇截然不同。其樹冠陰晦,歷來是人們心儀的納涼之所,而自前朝起,宮廷中有了尊槐的風習,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效焉,這陣風從廟堂刮到民間,從前朝刮到本朝,愈演愈烈,槐樹竟漸漸成了吉祥樹,寓意家宅富貴封官進爵。
槐樹固然吉祥,可像霖州城這樣滿城盡栽槐樹的怕也不多見。每到秋風起,滿地槐葉,誰要是能找到一片旁的樹葉,城中人都要和他急。霖州人喜槐尊槐,由此可見一般,故而霖州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槐城。
既靈不喜歡這座城。
從進入城郊,天就開始下雨,厚厚的黑雲壓得低低,彷彿伸手就能碰到,讓人喘不過氣。好不容易緊趕慢趕進了城,天色非但沒轉晴,反而愈發黑下來,加上時值盛夏,滿城槐樹枝繁葉茂,往日裡的樹蔭成了黑雲的幫兇,將這座城遮得愈發晦暗壓抑。
這種地方不招妖才怪。
既靈剛這樣一想,天上就劃過閃電,而後雷聲悶響,時機配合得簡直天衣無縫。
既靈吐吐舌頭,連忙在心裡默唸,罪過,罪過。
沒有誰是真的想招妖,而且妖一來,普通人就只有被禍害的份兒,像她剛才那樣想,有點不太厚道了。
既靈穿著蓑衣前行,壓低的斗笠將她那張靈動清麗的臉遮了大半。不知是不是錯覺,雨勢好像越來越大,街市上沒有半個人影,兩邊的店鋪葉門窗緊閉,雨水打在青石路上,發出猛烈聲響,又很快流往地勢低的方向。
終於,既靈看見一家客棧,就在前方不遠處,抬頭便能瞅見用竹竿挑在半空的粗布,上書“槐城客棧”四個大字。那粗布不知歷經多少年風霜,邊緣已開裂出線頭,隨著粗布一併在風雨中飄搖。
既靈加快腳步,眼看就要抵達客棧跟前,卻忽然覺得腳下受阻,一低頭,水已漫到腳踝。
既靈詫異,回頭去看,來路雖仍被雨水沖刷,但青石依稀可見,而這槐城客棧門前,別說路了,那水儼然就要漫過臺階,直逼門檻。
不僅僅是客棧,既靈抬頭遠眺,發現越往槐城深處去,那水積得越深。她很快明白過來,由城郊到城中,地勢是往低了走的,也就是說越靠近城中,被水淹的越厲害,而且雨要是照這樣下不停,再過幾個時辰,八成連客棧這邊和城郊都能划船了。
咚咚咚。
自己已經成了落湯雞,既靈也沒工夫擔心別人了,抬手便叩響了客棧大門。
隔了很久,久到既靈有點想改敲為砸了,門板終於被人搬開縫隙。客棧夥計警惕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既靈無奈,只能先開口:“住店。”
客棧夥計一愣,沒料到來者是個姑娘,這才卸下防備,當然,也卸下了門板:“客官請進——”
既靈進入客棧大堂,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