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負荊請罪?她怎麼想的!
既靈不覺得自己提出的要求過分。她以前不關心世間有沒有仙,自然無所謂恭敬與否;後來知道了確有九天仙界和仙人,但看看這些仙人乾的事,放任妖獸槐城肆虐,放任仙物禍害幽村,沒一件配得上凡間那鼎盛的香火,這時候再來要求她恭敬,抱歉。
沒有恭敬謙卑,只有是非對錯。
“塵華上仙。”既靈忽然毫無預警喊了完整仙號。
南鈺不自覺正色起來,就聽見既靈問——
“如果今天落在這潭水中的不是仙物而是妖物,你當如何?”
南鈺嘴唇抿成直線,微微皺眉。這個問題的答案明擺著,但在此刻說,卻顯得那麼不合時宜。
既靈替他回答:“若今天為禍幽村的是妖物,你塵華上仙早在剛剛立於潭邊時就出手了,而且絕對不會擔心磕著碰著它,或許連收服都懶得做,直接就用法力將其消滅了。”
南鈺語塞。
既靈的每個字都是他當時心中所想,實在豁不出臉面撒謊稱“你講的不對”。
既靈定定看了他半晌,終於問出那個自己最想不通的疑惑:“為何罪魁禍首變成仙物,就錯也不算錯了呢。”
南鈺回答不上,更要命的是,他居然開始認真思索既靈的話,且越琢磨越覺得人家說得沒錯啊。
當他感覺到仙氣,第一反應是迴天上弄清楚,再做打算;得知是仙物,緊接著考慮的就是如何安全收回;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想一下,這東西給別人帶來了災禍,對於那些遭殃的人,仙物和妖物有什麼區別呢?
南鈺思索的同時,既靈其實也有些冷靜下來了。
她忽然意識到,錯不在塵華上仙,要怪,也只能怪遺落宮燈的那個人,只是那人不露面,塵華上仙作為她見得到的唯一仙人,就不幸成了遷怒物件。
“對不住,”南鈺破天荒道了歉,既為無端受苦的村民,也為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但畢竟是仙界之物,我不能隨意處置,必須帶回天上。”
既靈不言語了。
宮燈在人家上仙法器裡,她知道搶不過,只能苦口婆心。但此刻明顯對方已有了決斷,她多說無益。
南鈺心裡慚愧,說實話,成仙幾百年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做的事情不怎麼樣。
“抱歉。”他又真心說了一遍。
既靈本想說你該道歉的不是我,而是那幽村的百姓,但看著對方眼裡真心實意的愧疚,又把這咄咄逼人的話嚥下去了,只問:“若此物再落入人間怎麼辦?”
南鈺連忙道:“此番回去我一定會讓他多加謹慎,切勿再粗心遺落。”
既靈蹙眉 :“‘他’是誰?”折騰這麼久,總要知道粗心惹大禍的是何方神聖。
不想得到的回答卻是:“現在還不知道。”
既靈無語:“你到現在連罪魁禍首是誰都不知道?!”
南鈺被質問得已經有點抬不起頭了。
說也奇怪,自從那句“對不住”出口,他心裡就開始發虛了,畢竟不佔理,連帶著就有點怵這位“義正言辭”的姑娘。現在,他只想趕緊回九天仙界。
從既靈開始噴火,馮不羈和譚雲山就悄無聲息湊到了一起。原本他倆是想等局勢不妙的時候跳出來,或好言相勸,或活活稀泥,但後來發現既靈在氣勢上完全碾壓了塵華上仙,於是他倆那一腔幫助夥伴的熱血就慢慢降溫,最終成了對塵華上仙的同情。
惹誰,都別惹倔姑娘。
譚雲山剛在心裡感嘆,就聽見天上傳來另外一個姑娘的聲音——
“燈是我的。”
地上四人齊齊抬頭,只見一霓裳仙子翩然而落,周身仙羽飄飄流光盈彩,膚如凝脂,烏髮如墨,眉目如畫,仙氣天成,世人對仙子最美的想象,亦不過如此。
“羽瑤上仙。”南鈺心中詫異,卻還是恭敬施禮。
仙子落在既靈身旁,前面是南鈺,後面是譚雲山和馮不羈。她自然是面向南鈺,與這位仙界同道溫柔施禮:“塵華上仙。”
既靈在她身邊覺得彆扭,索性退幾步來到譚雲山和馮不羈兩位夥伴身邊。
南鈺無暇顧及那三位,全部注意力都在之前聽見的話上:“日華宮燈是上仙的?”
羽瑤上仙輕輕點頭:“父王賜予我的。”語畢又衝南鈺笑了下,柔聲道,“你我皆為上仙,不必這般客氣,叫我珞宓就好。”
南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和這位羽瑤上仙認識幾百年了,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