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擊和震動驚起一片山林飛鳥,更有野獸嘶嚎,或遠或近,或憤怒或驚懼。
既靈心生不忍,奈何樹幹雖被撞出明顯缺口,卻仍屹立不倒。
馮不羈和譚雲山合力去推,終究還是差那麼一點點。
既靈狠下心,又一記淨妖鈴。
大樹終於轟然倒下,自又是一番鳥獸竄逃。
但若想下山,這才只是開始。
既靈有些遲疑道:“這麼撞下去,我們是下山了,林子也要毀了。”
馮不羈原本想得簡單,但在剛剛弄倒一棵樹後,就發現這辦法有點兇殘。鳴鳥走獸依山林而存,他們弄倒的是樹,毀的卻是別人的家。
譚雲山不懂這些,反正既靈和馮不羈怎麼走,他就怎麼跟,只是有件事他一直心中存疑,見夥伴討論,便也插了一句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既靈怔住,抬頭看看天,依舊不見暮色,便道:“應該還早吧。”
譚雲山皺眉咕噥:“可我總覺得已經走了很久。”
馮不羈也抬頭去看,的確萬里無雲,光明清朗,便調侃道:“是你走太累了想要休息吧。”
山林不止能迷亂人的方向,也能迷亂人的時間。
譚雲山歪頭琢磨片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忽然聽見一絲窸窣,抬眼去望,就見不遠處草叢有道白影閃過!
譚雲山心下一驚,馮不羈卻比他更快一步出聲:“有妖氣!”
話音未落,馮不羈已然躥了出去。
既靈連忙收回淨妖鈴,迅速追上。
譚雲山不敢耽擱,跟著狂奔,只是一邊奔一邊心酸地想,照既靈和馮不羈這樣逢妖必追遇惡必除,他這趟塵水走下來,別說五隻妖獸,就五十隻可能都擋不住……
白影躥得極快,且就埋在低矮草木裡前行,三人只能影影綽綽看出是一隻白色獸類,比狗大些,比狼小些,但它跑得太快,始終和三人保持著極遠距離,又有草木遮擋,根本看不清具體模樣。
這密林中又壓根兒無法施展輕功,何況後面還帶著一個譚雲山呢。
僵持性的追逐不知持續了多久,連既靈都有些氣喘,心說要不放棄得了,畢竟只能確定是妖,卻無從分辯好壞,沒準人家就在山裡乖乖吸天地精氣修煉呢,這樣的妖即便追上了,她也不可能動手,到頭來白折騰。
就這一剎那的心念微動,遠處的白影一閃,沒了。
既靈錯愕,一口氣跑到近處,只剩草木,哪裡還有妖的影子。
馮不羈隨後而至,喘著粗氣道:“怎、怎麼,還是追丟了?”
既靈有些挫敗地點頭。
臉色煞白的譚家二少終於艱難而至,再跑下去他容易把命交代在這白鬼山上,於是莫名對逃之夭夭的那位心生感激。
沒等感激完,他就注意到四周微妙的變化,不太確定道:“話說……我們是不是回到山路上了?”
經譚雲山提醒,既靈和馮不羈才發現腳下踩著的草好像比別處倒伏得更厲害,怎麼看都像是經常被人踩的,而且周圍的樹木也稍微稀疏了些,抬眼遠眺,甚至能隱約看見往下延伸的路。
他們不僅回到了山路上,還是翻過山頭之後的——下山路。
難怪那妖獸被他們緊追多時,卻能那樣輕易逃脫,敢情人家根本就是故意讓他們追著的。
“它在給我們帶路。”既靈輕嘆,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馮不羈沒言語,只是有點為自己剛剛起的除妖之心羞愧。
譚雲山毫無心理負擔,從頭到尾他就是個跟著跑的,這會兒也可以自如切換到妖獸陣營:“我要是它,眼看自己家要被人砸了,也巴不得趕緊把人送走。”
有了正路,三人再沒遇險,一路下行到了山腳,一片村鎮映入眼簾。
幽村到了。
山那頭雪落地便化,山這邊卻已銀裝素裹。
天色依然大亮,滿地積雪在明朗天幕下,反射著刺眼白光。
三人來到村口,腳踩在積雪上,發出一下下吱呀聲。
幽村和馮不羈說的一樣,與其說是村,更像是鎮,站在村口,寬敞街道一眼看不見盡頭,街道兩邊住家商戶林立,一派繁榮景象——如果街上不是空蕩得沒有一個人的話。
沒有人,也沒有聲,整個幽村寂靜得像一個**。
三人走在空蕩街道上,心裡都直打鼓。
最後還是馮不羈先開口,但也不敢高聲,彷彿聲音大點都會驚出什麼不該驚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