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的堪稱匪夷所思的追殺令。
幾日後,由於置身大草原之中,地廣人稀,城市罕見,訊息極為閉塞,以至於有仍舊不知道陰癸派對自己下追殺令一事的凌楚思,終於快走到了東突厥牙帳附近的一座大城市哈爾和林。
因為之前那個一身氣質如同悍勇孤狼一般的黑衣少年的“提醒”,凌楚思在進入哈爾和林之前,已經把身上的衣服、頭飾,全都換成了同當地突厥人差不多的樣式,一身勁裝,如果不裹著最外面那層禦寒的狐裘披風的話,倒也稱得上輕便。
至於那個孤僻冷傲的黑衣少年,則是和凌楚思一直“順路”的走到了哈爾和林城外之後,看著凌楚思換了身突厥貴族少女模樣的打扮就直接大喇喇的進城,而他自己,卻是就此銷聲匿跡起來。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凌楚思還在掛心著醫聖孫思邈爺爺的下落,自然沒有心思去管那個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黑衣少年的行蹤。
進入哈爾和林城之後,因為還不清楚當地的情況,凌楚思自然不會輕舉妄動,找了家客棧住下之後,便開始在城中各處走走轉轉,尤其是哈爾和林城中的醫館、藥材鋪之類的地方,更是凌楚思重點探查的物件,她一路走來,碰到有人談論閒聊的時候,就停下來聽兩耳朵,希望能夠找到孫思邈的下落。
畢竟,季霄白給她看的那封密信之中,資訊其實並不多,就只是說了那個叫做孫思邈的郎中現在人在東突厥的重要位置,至於突厥牙帳和附近的哈爾和林城,則是凌楚思和季霄白推測的最有可能的地方。
就在凌楚思還四處尋訪醫聖孫思邈爺爺的下落時,哈爾和林城中一處極為豪奢華麗的府宅之中,一個身形單薄瘦削、容貌過於精緻以至看上去頗為陰柔綺麗的男人坐在桌旁,聽著一個女奴正在彙報西院那個郎中的諸多要求,終於面無表情的捏碎了一個茶杯。
那個女奴登時被嚇得跪在地上,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趙德言微微抬起那雙眼形細長的丹鳳眼的眼皮,眼尾長長的一挑,看上去竟是頗有幾分風情昳麗的模樣。
然而,即使他的模樣生得再怎麼好,那些知道他心思向來陰晴不定的奴隸們,卻是隻會覺得這人就像是披著美麗外表的地獄惡鬼,哪怕只是在他面前被他冷冷淡淡的瞥過來一眼,都會被駭得面無血色、渾身痙攣。
尤其這會兒,趙德言剛剛不聲不響的捏碎了一個茶杯,可見其現在的心情有多麼的惡劣和糟糕。
趙德言出自魔門兩派六道中的魔相道,亦是魔門八大高手之中,僅次於“邪王”石之軒和“陰後”祝玉妍的第三人,素有“魔帥”之稱,其武功智計,均頗為高絕。
如今,突厥牙帳之中,始畢可汗漸漸年邁,下一任突厥可汗,定然會從處羅和頡利兩人之中選出。而趙德言,則是和處羅一向勢同水火,至於頡利,兩人表面上的關係也是看似平平。
良久,趙德言才微微垂眸,揮去剛剛被他捏碎的茶杯碎末,看著他那雙修長白皙、宛若白玉雕琢的手,想起那個叫做孫思邈的郎中,明明已經被自己軟禁於府中竟然還敢一直提要求要各式草藥,強壓著不耐煩的火氣問道:“他又要什麼?”
那個女奴跪在地上,儘管力持平靜,依舊聲音有些微微發顫的慌忙報了一長串各式珍奇藥材。
“……”趙德言那張陰柔昳麗的臉上,陰沉得幾乎能夠滴出水來,好半晌,才從牙關裡逼出來兩個字,“給他!”
那個女奴聞言,身子不自覺的抖了抖,聲音發顫的低聲道:“庫房中的藥材……不夠了……”
“咔擦”一聲脆響,桌上的茶杯又碎了一個。
女奴被嚇得渾身瑟瑟,把頭低得更低,幾乎要貼到地上,根本不敢抬頭看趙德言的臉色。
“那就讓人去買!”許久,趙德言才聲音低沉陰冷的說道。
女奴得了首肯,瑟縮的偷偷看了趙德言一眼,確定他雖然陰沉著臉但是至少現在並無意殺人後,這才跪俯著退了出去,才一離開趙德言的視線,便忙不迭的加快腳步走得更遠。
北國冬日午後的陽光溫暖,站在院中,厚實綿軟的毛皮衣裳都被曬得暖融融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愜意的伸個懶腰小睡一會兒。
女奴捧著剛剛買回來的各種貴重藥材,往西院走的步伐都有些微微的急切,可是,進了院子,看到那個手執一卷醫術沐浴在午後陽光下,側著頭單手支頤、微微闔上那雙有著說不盡的悲憫和溫柔眼睛的年輕郎中後,那個女奴卻又忍不住的放輕、放慢了腳步,不忍把他驚擾。
不過,在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