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愁感覺凍僵了的四肢百骸開始逐漸甦醒過來。
他身上這麼暖和,該不會是還沒退燒吧?
不過莫愁沒有問出口; 她知道這點並不入微的體貼; 在此情此景顯得過於不合時宜。縱你有千般繾綣; 環伺的餓狼是不解風情的。
謝清明見莫愁坐穩了,也便沒有半分遊移; 劍指頭狼而去; 一招一式都絕不拖泥帶水。
莫愁眼見著劍氣劃過帶起的罡風; 上下翻飛的劍法如行雲流水; 謝清明腕間的力道也絕非平日可比擬。
莫愁不禁悄悄回過頭再看了一眼這張熟悉的側臉,沒錯; 是清明啊。
別說是她了; 就是謝清明自己也覺得頗為不可思議。
如果按照廣寒所說,自己昨夜發了燒; 折騰了一宿,今日應該是虛弱到脫力才是。可此時此刻的謝清明不僅沒有感覺到一絲不適,甚至覺得周身都格外輕靈。
謝清明從小學劍,不過並不精熟。花哨的劍法練過不少; 可是多半都是藉助肌肉的張弛操控劍的走向; 很少會形成劍氣。
可今時今日,他感受到了不同。
他周身的經脈感覺都格外通暢,殺伐之時不再是肌肉的收縮; 而是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著利刃斬出一道道凌厲卻樸素的弧度。
彷彿一舉一動,都是一股氣支配著。看似不著力道,卻足以四兩撥千斤。
漫天的大雪被劍氣的寒光生生截斷,白茫茫的周遭開始清亮起來,仿若有仙人之手,捲起鋪天蓋地的紗幔。劍鋒所指,是猶如噴薄而出的火龍,浩浩湯湯,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氣力。
天地山河當為之震顫,遑論幾隻窮途末路的餓狼?
待野狼之血染紅了皚皚白雪,風起雲湧的天地也塵埃落定,莫愁才扭過身子看著不住喘息的謝清明,觀察他是否有異樣。
依舊是那張果毅俊逸的臉,依舊是那抹溫和無爭的笑,轉圜間彷彿天地都變了,可唯有他,什麼都沒有變。
莫愁拽著謝清明的脖領,讓他俯下身子。她把臉頰蹭向他的額頭,冰冰涼的,不燒了。
“你病好得倒挺快。”
謝清明揶揄著,“不敢不快,怕你把我扔下自己跑了。”
莫愁莞爾一笑,解釋道,“我真的想和你一起來了,可是你病了,我不能讓你帶病和我來冒險。”
謝清明用下巴蹭著莫愁的髮髻,“我以為你還生我的氣呢。”
莫愁是個心多大的人,生悶氣在她這根本就不可能,“你想得倒美,我若真生氣了,我就把你吊起來打,還能賭氣自己一個人走?”
謝清明無奈一笑,是了,他自己許諾的要陪她做混世大魔王的,如今這小霸王沒毀天滅地,先窩裡橫起來了。
小霸王像個靈活的肉球似的,趁謝清明還在神遊太虛,一骨碌從馬上跳了下來,用匕首探了探那幾匹狼是不是已經死透了。
她挑了身量最小的一匹狼,試探性地在地上拽了一拽,那狼的屍體仿若凍住了一般,來了個我自巋然不動。
“大少爺,頂風冒雪地趕來了,是打算在這看我熱鬧的麼?下來幫個忙啊!”
謝清明不明就裡,從馬上下來,“你不會是打算把這狼都安葬了吧?”
莫愁狡黠一笑,“安葬倒不必了,火葬倒是個好辦法。”
謝清明也是個實心眼的少年郎,聞言竟愣在了原地,莫愁嗤嗤笑了好半天,“大少爺,山珍海味吃得夠多,吃過狼肉麼?”
當然沒有。
其實從小到大,在吃這方面,謝清明的慾望一直都不太強烈。可口了,也不見得多吃上幾口,不可口了,也不會撂筷子走人。
飽腹而已,從不強求。
“狼肉也能吃?”
莫愁看著蜜罐里長大的大少爺,頗有些不太妥當地以己度人,覺得謝清明矯情了些,便笑道,“你應該慶幸這有狼可以吃,否則我這個人餓急了,什麼都吃。”
說罷,莫愁的嘴角掛出一抹頗為詭異的微笑,眼神不由自主地把謝清明從上到下掃視了一圈。
天地良心,莫愁真沒動什麼歪心思。她說的吃,真的是吃,她不老實的眼神,也只是想表達她葷素不忌,餓急了連人都吃。她確實是個不老不死的萬年老油條,可還沒練成臉皮似城牆的老流氓。
可她那邪魅的笑容配上著實不太厚道的眼神,在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眼裡,確實透著些露骨的調戲意味。謝清明感覺全身的血都湧到臉上去了,八風不動的脾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