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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內心的柔軟,她道,“你不瞭解他,如若他今日在,也會支援我的。”

蘇剌身為薩滿,習得出馬之術,對道教並不十分了解。只記得有那麼一句話,“上德不德,下德執德”。她還是不太贊同妙真的想法,可她又無力扭轉她執拗的信念。

“可上人若真將一身修為渡與莫愁,萬一謝清明有個三長兩短,誰來管他呢?”

就在這時,結界之外的廣寒開了口,“我有辦法,能保他一命。”

蘇剌一臉不解地望向這熊孩子,心想他又想起什麼么蛾子呢?如若他真有辦法,為何不早言語,至於讓大家折騰到這步田地麼?

廣寒岌岌可危的善心搖擺不定,可到了此時此地,眼看著莫愁束手無策的尷尬境地,他也便不再猶豫了。

“蘇剌你記得我剛才給莫愁上的金瘡藥麼?”

蘇拉點頭,“是你的靈力所化。”

“是,方才那一小罐,可愈巴掌大的傷口。而如今謝清明周身的傷口……”

說到這,蘇剌才明白,小妖精顧慮的是什麼。如若靠他一身靈力救謝清明一命,無異於要讓他魂飛魄散……

妙真拂塵一掃,解開廣寒身前的結界。小妖精冷冷地上前來,不屑地睨了一眼妙真,而後俯下身,仔仔細細地端詳起莫愁來。

廣寒明昧妖豔的面龐上,時而浮現一抹欣然的笑意,時而又露出一抹哀怨的神色。他是發端於月中桂樹,為所等之人,萬年不生,為所愛之人,百年不死。他生而為了莫愁,如今為了莫愁,他何懼死亡……

只是可惜啊……可惜再不能伴著她樹下吟誦,可惜再不能博她一笑,可惜再不能看見她倔強的神色……

廣寒纖細的手掌反覆磨搓著莫愁的面龐,他細緻地為她擦去臉上的血漬,輕輕地將她凌亂了的碎髮別在耳後,慢慢地把手指放在她柔軟的唇上……

第一次,草木而生的妖精,不生七情六慾的精魂,留下了他有生之年的第一滴淚。

晶瑩剔透,七竅玲瓏。

廣寒席地而坐,鵝黃色的衣袂無風自起,習習飄動著。眉宇間褪去了以往的戲謔神色,一股冷豔與莊嚴的神色環繞周身。

鏘鏘然,若有寶相。

廣寒雙手掐手印,一股罡烈的雄風從四面八方奔湧而來,他黑長的秀髮在風中飄逸著,蕩氣迴腸的雄渾之氣瀰漫在並不寬敞的三清殿中。

他平靜地直視著妙真,冷冷道,“如今我以身殉道,若能救得謝清明一命,還望上人記得自己剛才所發誓願,助莫愁一臂之力。我沒有上人那以蒼生為念的慈悲之懷,我所做之事,不存半點善心,皆是為了莫愁。但我絲毫不覺得自己比上人差些什麼,小妖修為尚淺,但也知上德不德,為功德行善,皆是偽善。若上人他日真可修得正果,還望好自為之。”

妙真一愣,仔細砸麼了半晌廣寒的鏘鏘之音,確實字字珠璣,擲地有聲。她恭恭敬敬地一稽首,心服口服地道,“山人定謹記道友金口玉言。”

言罷,廣寒又轉向蘇剌,手中幻化出一粒種子,“薩滿他日若有空閒,將這粒種子種在裘府後院。若再得機緣,我能亭亭如蓋,還盼著有朝一日,能再給莫愁獻一份蔭庇。”

蘇剌恭恭敬敬地接過那枚種子,將雙手交叉於胸前,虔誠地向廣寒鞠了一躬。

歲月彷彿在那一瞬間都停止了。耀眼的陽光透過殘破的屋頂窗欞照射進來,慘白的金光照得人淚眼婆娑。

廣寒閉上雙眼,漸漸入定,乾坤八卦,宇宙洪荒,蒼穹星辰的力量一剎那間都湧進了這逼仄的空間裡。

沒有了塵囂,沒有了喧鬧,所有人注目著這莊嚴而又神聖的儀式。廣寒的身體開始漸漸變得模糊。靈力化作肉眼不可見的虛無,慢慢消散著,慢慢湧向血肉模糊的謝清明。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空寂的道觀裡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只是謝清明身前的那塊空地上,浮塵被吹得格外乾淨。

光潔的地上,空落落的。

一直安靜沉睡的謝清明突然開始瘋狂顫抖起來,劇烈的搖晃把一旁的莫愁都震醒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懨懨地望向蘇剌求助。

蘇剌飛快地衝了過去,單腿跪在謝清明身上,用膝蓋壓住他抖得如篩糠的身體,抬頭望向妙真。

妙真明白蘇剌的意思,她深吸了一口氣,將一臉茫然的莫愁扶到一旁,與她相對而坐。

她閉上眼,腦海裡浮現的,是師傅明媚如春光的笑意,是六千年來點點滴滴的甜蜜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