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頭頂上的傷痕猶在!”程小蝶道:“傷人的兇器仍在。”
“唉!誰會相信呢?邊仵作道:“別說兇器被副總捕頭拿去了,就算還留在此,也只是一段細如燒香的枯木,很難讓人相信那是殺人的兇器,言大人是二品大員,一開始就由刑部接下了案子,我負責第一次驗屍的工作,屍體的眉目之間,聚有黑氣,那是中毒死亡之徵。
現在,那凝聚的黑氣,消退了,如果我是複驗的仵作,我也會推翻上次的驗屍報告,胡說八道啊!中毒死去的屍體,怎會毒氣消退不見?
我當了四十年的仵作,可是從未遇過這些事情,所以,這個刑部的仵作班頭,我也幹不下去了,回頭我就請辭,總捕頭辦我什麼罪名,我都認了。”
程小蝶忖道:世間,竟有這種奇怪的植物,如非郭副總捕頭,事先給我說明,我也不會相信,勿怪這位驗屍高手的老仵作,氣得要辭職不幹了。
無法解釋啊!這些在經驗中磨練出來的見識、能力,不是讀通了洗冤錄,就能比擬,這種人才是刑部之寶,很多的冤案,就要靠他們豐富的經驗,找出破綻,揭發真情,張百通、這老仵,絕不能離開刑部。
心中念轉,口中笑道:“我相信你的話。”
邊仵作喜道:“總捕頭信任我?”
“是,我相信你的經驗,舉國無人能及,我相信你說的話,字字真實,好好的幹下去吧!刑部不能沒有你邊老仵作。”程小蝶道:“回去休息下,小雅,送邊老仵作養息銀子一百兩,準休假十日,不過,邊老仵作,十天後一定要回刑部上班啊!”
邊仵作感動得流下老淚,道:“士為知已死,你總捕頭在任一天,邊某人老死任上不說辭,我不明白言大人身上的毒性,怎會消退,但如一定要找出原因,就要刮骨、煮肝了。”
“刮骨、煮肝,一定能找出來證據嗎”?程小蝶道:“毒性既已消退,肝中怎會還有餘毒?”
“是的,肝濾人體百毒,致命的毒性,肝必盡力吸收,存積不放。”邊仵作道:“骨受毒浸,必然色變,就算毒性消退,它也無法很快復元。”
這真是千金難賣的經驗之談,程小蝶高興極了,揮揮手,道:“邊老,去休息吧!這裡的事,不用你操心了。”
一句邊老,叫得老仵作感慨萬千,趴到地上,恭恭敬敬對著程小蝶叩個頭,才起身退了下去。
“張班頭,通知言夫人,屍體可以入殮了,發喪的事,還要等待幾天,我在庫房中點驗玉器,辦完事,到庫房中去找我。”
張百通應了一聲,步出書房。
他能言善道,鬼計多端,程小蝶相信他一定能說服言夫人,因為,單是言侍郎收存的那些玉器,就是夠抄家滅門的罪證了。
這是一座很堅固的庫房,四壁都是木架,擺滿了各型玉器,收藏之豐足在千件以上。
程小蝶吃了一驚,忖道:死了的言侍郎,可稱得是愛玉成癖,這滿室玉器,件件都是美玉佳品,否則言侍郎也不會收集它了。
心中念轉,口中問道:“這些玉器,點查過沒有?”
“點查過了。”一個守護玉器的捕快,應道:“郭副總捕頭親自查點,一共一千二百三十八件。”
程小蝶目光轉動,發覺架上玉器大都翠如嫩綠,白如凝脂,卻有一件黑如潑墨,是一雙三足蟾蜍,而且獨佔木架一格,想來是十分名貴之物了。
伸手取過,涼透手指,忖道:這是什麼玉啊!凍寒如冰,色澤如墨,是不是也算玉呢?
目光轉動,又發覺了幾塊,色澤淡黃的,形如一般土石之物,竟然都擺在很重要的位置上。
程小蝶不再看了,她已明白,這方面智識淺薄,是無法看出什麼名堂的,只能把幾件色澤怪異,形狀可愛的玉器,記在心中,等到各處名家到此,鑑賞大會時,看會不會有人提出解說。
小文、小雅,都看得目迷五色,有幾件瑩晶奪目,可愛至極,真想收為己有,但她們都強自忍了下去。
“美玉果然可愛,言侍郎收集的如此之多,化費定然可觀!”小雅嘆口氣道:“此中定有幾件奇玉在內,如無萬寶齋的點石成金雲鵬在場,不知是否汙上掩明珠,匣封寶劍,使名品、美玉,無法被髮掘出來。”
“我在想,這次賞玉大會傳出之後,定然會鬨動京城。”程小蝶道:“不請萬寶齋中人參與評鑑,實有如佳餚中少了一把鹽,味道全不對了,但萬寶齋本身受到的傷害,要大過我們十倍,以他們舉國第一的玉器古玩大店,竟被如此輕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