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知道七皇子與阿遙見了面,還知道阿遙翹了課之後去看了那位韓夫子。他隱而不發,只是看在幾人還小,寧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阿遙聽了皇上的話,先是覺得有些奇怪,可是仔細想想,他是皇上,手裡定然是有些人脈的,這點子情報,不足為奇。遂甩開了那點怪異,道:“皇上既然知道,為何不遂了七皇子的心願,也省得他日日裡撓心撓肺地苦等著。”
“阿遙啊,你應當知道,小七是什麼身份,那崇文殿的韓夫子是什麼身份?”
阿遙抱著胳膊,不悅道:“我只知道,他們都是人,還是一對彼此中意的有情人。俗語都言,有情人終成眷屬,皇上便做一回月老,成全他二人又能如何?”
皇上道她想的太簡單:“小七是皇家子嗣,他的正妃代表自然是皇家的臉面,你看朕那幾個兒子,哪個的正妃不是高門大戶出身的?”
“難道高門大戶出來的就一定是好的麼?”
“倒也未必,只是高門教養非一般人家能及,撐得起正妃的身份,亦撐得起皇家的身份。皇家嫁娶,說白了就是聯姻,不論如何面上都需好看。”
皇上說完,見阿遙似要出聲反對,又接著說道:“朕知道你肯定不愛聽這些,朕也不愛說啊,可事實就是如此。小七還小,少年慕艾有幾個能長久下去,若是因為他心悅韓家女,就順了他的心意封韓家女為七皇子妃,日後等他後悔了,焉知不會怪罪我等。那韓家女,能做側妃,卻不能做皇子妃。”
阿遙一早就想反駁了,偏偏皇上自以為有理的在哪兒說了半天。等他終於說完了,阿遙才搶到了話頭,道:“皇上這話,聽來挺像一回事,實則毫無道理。”
皇上也不惱,只道:“哦,願聞其詳。”
阿遙坐直了身子,打算正正經經與他辯上一辯,伸出一根手指頭道:“其一,如今是七皇子非韓夫子不娶,他這人看似平和,實則心中自有偏執,端看他被韓夫子拒了這麼多次也依舊沒有放棄便知。您不讓他們倆在一起,韓夫子不會怎麼樣,不過七皇子定會痛不欲生,也一定會先怨上您和程婕妤的。”
阿遙看了看皇上的臉色,瞧著他皺著眉頭一臉苦惱,又伸出一根手指頭:“其二,七皇子日後會不會後悔是後事,即便他後悔,也是他自個兒心性不見,非韓夫子是罪,也非你我之罪,能怨得上誰?怕也只能怨他自己見異思遷了。且那終究是後事,虛無縹緲,豈能因這等虛無之事就否定了前事呢?”
說完,阿遙又意味深長地朝皇上一嘆:“其三,皇上說言語之中多是嫌棄韓夫子身份低微的。便是依著您那說法,韓夫子身份低,皇家身份高。可皇家身份都已經這樣高,再找高的只能算是錦上添花,只表面上好看一些,實際上於七皇子毫無用處。我本以為皇上是不同的,甚至引您為知己,沒想到,您也和普天下的凡人一樣,唉!”
身份,在阿遙這裡都是不屑一提的,她若顧及著身份,又怎麼會扒上蕭翎這個王爺。阿遙坐在皇上對面,兩手搭在膝上,板起臉來認真又專注,還真有幾分蕭翎的影子,起碼這份鎮定自若就挺能唬人。
最後那一嘆,叫皇上聽的無端有了幾分羞愧,還有了幾分委屈:“阿遙,你怎麼能這樣說朕?”
“我只不過是隨口一嘆了,只恨我先前將皇上看的太多,覺得皇上不是俗人,沒想到……” 阿遙搖了搖頭,似不忍再說了。
可不是麼,作為帝王,還愛看話本子,還看那些志怪小說,能是俗人麼?
“皇上,您不能總用那些俗世的眼光看人看事,否則,定會被他們帶偏過去的。您本來與他們不同,品質高潔,無人能及,何苦要自降品格,陷於泥淖之中的。”
皇上覺得,面前這個小精怪今兒實在是太會說話了,便是這樣抱怨的話說著也是極為順耳的。他品質高潔,無人能及,說得當真不假啊。
這樣想著,連皇上也不禁懷疑起自己方才的想法是不是真錯了。
“罷了,朕再好好想想吧。”
“皇上聖明。”
阿遙又拍了一句馬屁,皇上好笑地看著她,道:“得了,你也別起哄了,朕還不知道你是什麼性子,方才那話說得實在好聽朕才不追究的。”
阿遙笑嘻嘻:“我說的都是實話,一句都沒有摻假。”
皇上跟著笑了兩聲,只是笑著笑著忽然沒了力氣,無奈道:“你個小精怪,連小七這個沒見過兩次的都這樣上心,怎得就對阿翎不上心上心呢。”
“皇上怎知我對他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