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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了眼睛,像夢遊似的囈語:
“爸,我有點累。”
“說說看。”
程父的酒量極好,他將高腳杯放回茶几,翹起二郎腿,雙手交握放在腿上,“感情上的事吧?”
他語氣篤定。
程父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便宜兒子時的場景。
他就站在一個intelligent robot面前,像一座終年不化的雪山,瞅一眼,都能將人凍出個好歹,他花了好長時間,才將這個兒子稍稍變得正常些。
而這一年裡,程昊的改變,他都看在眼裡。
他像是被溫水一點點泡化了,軟化了,沒了冰做的盔甲,時常會笑,偶爾也會與他談談心——而這一切,都是一個叫唐咪的女人帶來的。
“我一直以為,沒什麼問題的,我能抗得過。何況,上回都在電視裡看過了,難過一陣,就好了。可昨天……”
程昊捂住了眼睛,嘴裡顛來倒去,伏特加的後勁上來了,連帶著昨夜的火,在他胸腔裡橫衝直撞,像是要將他活生生燒穿。
程父耐心地聽他說。
“可昨天我親眼撞見了,糖糖她……和一個男人,很親暱地拍——”他打了個嗝,艱難地將話續了下去,“拍吻戲,那種感覺,太逼真了,我受不了。爸,你知道嗎,那種感覺——”
他頓了頓,“就像是有刀子,在剜我的心,爸,我受不了。”
程昊沒有什麼過激的動作,甚至在述說這些時,臉上的表情始終是從容安靜的,可程父分明看見了他手掌下的濡溼。
他心底竟然也生了一抹悲涼。
感情這一塊,他太混蛋,實在是沒什麼經驗好分享。只是沒想到,他這個混賬父親,倒生了個痴情種。
“你啊……”
程父嘆了口氣,拍拍他:“喝酒!”
程昊抹了把臉,又笑:“是不是很小氣,爸?”
程父起身重新拿了個高腳杯,倒了滿滿一杯給他:“喝!”
程昊乖乖地灌了自己一大口。
沁涼的酒液入喉,他有點恍惚,恍惚裡,又回到了那灰撲撲的體育器械室,只是主角變成了他和唐咪。
他把唐咪的下巴托起,輕輕啄著她眼睛,鼻子,嘴巴……
這些,本該是他的,僅僅屬於他的!
程昊惡狠狠地想。
程父在那邊,卻悠悠然給了自己兒子穿心一箭:
“聽說這片,還是你幫她接的?”
程昊:……
他苦笑:“是,我幫她接的。”
“那麼,你能放棄她?”
程父又問。
程昊愣了愣,沉默地搖頭。
“或者,能說服糖糖不拍戲?”
程昊比誰都知道唐咪的固執,他搖搖頭,“不能。”
“你看,卡住了。”
程父攤了攤手,“要麼你退,要麼她退。你退,你如鯁在喉;她退,她也如鯁在喉。”
“要是糖糖是我那些lily、coco、cici就好了。”
捏圓搓扁,屁都不敢放。
程昊瞪他爸:“糖糖怎麼能跟那些人比?”
“你瞧,我一說,你就撂撅子。”
程父被他弄得沒脾氣。
“前幾天,你不還巴巴把你媽從澳洲接回來,讓她見證你的求婚儀式,還招來了媒體?沒幾天了吧,這週六,還是週日?”
“週六,糖糖回來拍廣告,會有半天空。”
程昊興致不大高。
“我看你這狀態不對。”
程昊也弄不清。
前幾天的衝動,如潮水一般退去,那一幕,在他這兒過不去。看影片和看現場,完全是兩個樣,後者就像在他心尖上開了道口子,一點點地往裡鑿,直鑿得他血肉模糊。
他明明知道,這事不是她的錯。
“還求婚嗎?”
程父問他。
程昊使勁點頭:“求!”
被酒精染紅了的臉上,竟露出孩子氣的執拗,像抓住了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又強調地點頭:“得求!”
求了,糖糖就跑不掉了。
等程父走了,程昊才將關機了很久的手機,重新開機。
一陣熟悉的開機音樂後,手機叮叮咚咚響個沒完,點開一看,四分之三都是他那好助理的,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