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歌劇院去。
一路上,計程車司機從後視鏡看了她好幾眼,忍不住問:
“請問你是那個大明星……唐咪嗎?”
“您也覺得像?我好多朋友都說我像她。”
唐咪摸了摸臉,她知道,眼下的打扮比起螢幕上的精雕細琢,還差了點意思,何況上鏡胖三分,總有點區別的。
“啊,不是啊。”
對方顯然有點失望,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像,賊拉像,跟一個人似的。小姑娘,你照著她整的吧?”
司機一副見慣不慣的樣子。
“現在整容醫院裡,很多小姑娘都是拿著唐咪的照片往醫生面前一拍,說要整成唐咪那樣的。嘿,你別說,你還整得挺成功。”
唐咪訕訕地笑:
“不還是被您看出來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到目的地,唐咪下了車。
天音歌劇院,就在北城文體中心最裡,計程車開不進去,唐咪沿著林蔭道往裡走,走了約莫十來分鐘,才到目的地。
歌劇院外形似一朵蓮花,整一個琉璃頂,有光落在琉璃頂上,熠熠生輝,美極了。
拱形大門外,有兩根巨大的羅馬柱,遠遠看著就氣勢逼人。
倆小馬甲門童分列左右,門口此時已經沒什麼人。
“請出示邀請函。”
門童攔住了她。
唐咪這才想起,這個歌劇院,她是沒資格進的。
准入門檻極高,傲嬌得只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開放——反正,眼下她是沒有資格的。
就連天音歌劇院的門童,也是與別處不同,有睥睨的高貴。
視線落在這個近來備受一輪的女明星身上,也帶了那麼點異樣,只是,人什麼都沒說,只用微妙的眼神勸她止步。
“對不起,沒邀請函,您不能進。”
唐咪往後退了一步。
她知道規矩,哪個世界都有規矩,電影有電影的規矩,電視有電視的規矩,戚導有戚導的規矩,隆導有隆導的規矩,劇院,自然有劇院的規矩。
道理她都懂。
她果然止步了。
巍峨的拱門,冷硬的大理石雕像,以及落在她頭頂,幽幽的月光。
這些,都像兜頭來的一潑冷水,似要澆滅她心底的那絲熱情,可指尖攥著的戒指盒,那顆血鑽,又像灼灼的熱火,沸沸地燒著她的掌心,一路往上,轟向她的心臟。
唐咪站穩了,就立在遠處的廕庇處等。
她的眼睛一動不動,始終看向大門。
歌劇結束是晚上九點半,還有四十分鐘,就結束了。
等啊等,月亮從梢頭爬上頭頂,沒入雲層,等到風起夜涼,一輛輛豪車終於從門洞裡有序駛出,泊車小弟像勤勉的蜜蜂,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唐咪站得骨軟身麻,終於被她等到了。
拱門應聲而開,程昊就這麼衣冠楚楚地走著,身後圍了她熟悉的保鏢,他穿了黑色的呢大衣,咖色的圍巾被風吹得微微拂動,連眉目,也被廊燈照得柔軟。
唐咪明明看不清,卻以為自己看清了。
她拔腿就跑,好像眼前就是燈塔,是綠洲,是久涸以後的夢想,然後,她停下來了。
旋轉大門裡,又走出來一個人。
這個人,短髮利落,眉目清秀,一席黑色的禮服裙外,長長的黑大衣系出細細的腰,正駐足朝程昊笑——她前不久見過的。
鬱姚的大堂姐,鬱潔。
唐咪分明看到,大堂刺目的光線裡,程昊用曾經只給她的笑容,低著頭,對鬱潔笑。
她看著程昊替她開門,看著鬱潔坐進了後座,看著程昊也坐進了後座。黑色勞斯萊斯混入車流,不一會消失在了視野盡頭。
熱望被冰層凍住,一切都死了。
唐咪的眼淚落了下來。
她抹了一把,風好冷,月很涼。
腳上的毛絨兔朝她裂開嘴,露出嘲諷的笑,好像在說,唐咪,你也有今天。
一輛大眾在夜裡發出“呲——”的一聲急響,停在路邊,孫特助開門下車,左右看了會,才找到了快和樹影合在一起的唐咪。
他一溜小跑過來,沒敢多看,只垂了腦袋:
“唐小姐,我送您回去。”
可就是沒多看,剛才那一瞬間的印象,也深深地印入了腦子裡。
一向精緻到頭髮絲兒的唐小姐,此時很有些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