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嫌舀水麻煩,直接讓水慢慢從手掌中流下,這個人工花灑的工作,她已經練習得很熟練了。
等姐姐回來,可怎麼交代呢?一邊幫樹皮搓頭上的短毛,看著樹皮的五官在水中皺成一個疙瘩,她心裡的疙瘩也結了老大,手上的水流就有點失控……
“喵——”樹皮的嗓子眼裡迸出一聲尖銳的貓叫,嚇了蘇筠水一跳,趕緊將水流收住。
樹皮自己似乎也被這一聲嚇壞了,趕緊睜開貓眼,情緒有點激動:“不,不是,樹皮!”
噗嗤,蘇筠水忍不住笑出聲來,眼前這隻落湯貓,淋溼的毛貼在身上,就越發顯出它不是虛胖了,一張小臉,偏偏還露出非常認真的神情——它是非常認真地在狡辯。
樹皮被同伴的笑笑得慌了神,連忙補救:“樹皮,人。不是,叫的。”
一邊說,一邊將腦袋搖晃成了撥浪鼓,兩隻爪子也拼命地晃,將大盆裡的水濺得一地都是。
“好,我們樹皮是好孩子,不是貓。”蘇筠水不笑了,輕輕拍拍樹皮的腦袋,心中也輕快了起來。
是啊,現在想那麼多幹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姐姐回來再說。房子是小鬍子負責人安排的,又不是她主動要求的,就算養母和親姐要鬧矛盾,現在兩個人還沒遇上,她也沒必要提前心煩。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林筠已經改變了不少了,住的近了沒準也是好事,正好能讓姐姐看見林筠的變化。
要是兩個人一直不見面,溫蓮對林筠的印象,也永遠都會停留在當初那個瘋瘋癲癲的形象上了。
上天看似坑人安排,利用的好了,沒準就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很多問題,堵不如疏。
一隻被改造的貓,都為了當人努力至斯,她一個大活人,有什麼可抱怨的?
“對,樹皮,好。”樹皮咧開嘴,露出了一個比之前都誇張的“笑容。”
趁著蘇筠水帶著樹皮去洗澡的工夫,林筠這才有機會和兒子單獨說話。
她原本是拿著抹布擦灰,這還是林筠剛剛學會的,現在乾脆將抹布一放,坐在了水泥臺子上:“彼得,你和我說實話,那個什麼樹皮,是從哪裡來的?是不是那老東西的研究所?”雖然心中恨得咬牙切齒,可是林筠在面對兒子的時候,還是沉不下臉來。
蘇彼方腳尖一踢,被蘇筠水扔下的掃帚就跳到了他手中。嫌棄地看了一眼樹皮的木板,丟在一邊,才慢慢開口:“媽,是不是您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怎麼還問我?”
“會說話的貓……哼,別的研究所也未必就有這樣的……”林筠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修長的手指扣著水泥的床板,等再抬頭時,眼中的憤怒就都變成了擔心,“彼得,彼得,你不會……”
“媽,我挺好的。”蘇彼方安撫地笑笑,又道,“媽,這事兒你就別管了。當著溫迪,可別說這個,這到底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把她捲進來不好。”
瞧著小窗透過來的光,林筠半晌沒說話,等到聽見蘇筠水的腳步聲想起,才低聲道:“你說的這個,我當然知道。”
兒子對她說的,未必都是實話。林筠也知道,他們中間隔了十九年的歲月,雖然是親生骨肉,但分離的歲月,還是在他們中間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這傷口,雖然外表已經結痂,可是輕輕一觸,還是會流膿淌血。
這件事情,她本就沒想讓溫迪也攪合進去,可是……她不能不管。她一定要將這道傷口縫合,親眼看見傷口痊癒,否則,就是進去棺材,她也不會合眼的。
也許人的本性就是貪婪的,在以為兒子因意外死去的歲月裡,她覺得只要能再見兒子一眼,就死而無憾。可是當活生生的兒子就在面前,她卻忍不住想要為自己,為兒子考慮更多。
“媽媽都知道。”忍不住走過去,拍拍兒子的手,林筠慈愛地笑了,“我是你們倆的媽媽,怎麼會不為你們想呢。”
等到蘇筠水帶著裹著毯子的樹皮出來時,就看到了這樣母慈子孝的一幕。
想到遠在另一個世界的雙親,蘇筠水忍不住心中一酸,想要帶樹皮轉回去,不打擾這對母子難得的溫情時刻,可對方卻先一步發現了他們。
“溫迪,樹皮洗完了?”卻是林筠問了一聲。她臉上和藹慈祥的笑容還掛在臉上,看得她養女心頭一暖:“洗完了,樹皮現在決定不會弄髒屋子了。”
“怎麼不會?還得多教教規矩。”卻是蘇彼方揚了揚眉毛,他剛才要反駁母親的話,都被母親的一句詢問堵了回去,此時心情也不算好,“我看樹皮對那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