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與阿姊,當年何嘗不是姊妹情深”武賢儀蹙眉苦笑著,笑著笑著卻是笑出眼淚來,語中也微帶了狠意,“為了權寵,其不仁,本宮便也不義,藉著其設計除害掉了三親王。便讓人裝神弄鬼嚇的其一命嗚呼本宮原以為,自那之後本宮便可取而代之,甚至比其更走幸,入主中宮,母儀天下!”
說到這兒,武賢儀眼風一掃。惡狠狠的掃向身前正背對著自己而立的江采蘋,由門扇處透射入殿的一片日光,卻被江采蘋那一身的華麗遮去了一多半之多,以至於連那七彩斑斕的晨光都被襯得暗淡無色,都不及江采蘋頭上一支髮簪來得光彩奪目。此時江采蘋立身在殿中,確是令這蕭敗多年的賢儀宮蓬蓽增輝不少。
“若非因由你,因由你開元二十五年入宮來,本宮所做的這一切斷不會落空!是你,是你奪了本宮的恩寵,逼得本宮一再無力迴天,不得聖心寬宥,是故本宮恨你,更比恨那南詔的賤人更甚!”武賢儀滿帶著憤懣叫囂著,看似十為過激之下,那瘦不堪擊的身子不由得顫抖哆嗦起來。
背對著武賢儀的聲聲恨悠,江采蘋安然若素的動也未動下,全未顯異色,貌似好不介懷一般,只輕蹙了下蛾眉。
高力士靜聽在外,抬頭看一眼頭頂的日頭,悄聲跟身後的兩個小給使附耳了幾句甚麼,倒也未予以催醒時辰點。
反觀武賢儀,一陣兒過激過後,情緒似有分平復下來,片刻又哭又笑,才又滿為狠恨的說道:“自你入宮承寵,本宮便無一日不在恨你,在這宮中,你佔盡榮寵,這還不止,還隨駕祭皇陵,回宮便有了喜,本宮豈還能再容你無限制的得寵下去?”武賢儀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在那說著,又是好一陣兒狂笑,笑得又擠出了一串淚來,“你可知,本宮有多想看著你一屍兩命,蒼天不公吶,竟只讓你失了腹中的皇兒,卻留下了你一條命,本宮眼看著陛下越發疼惜於你,梅閣日愈備受聖寵,如日中天,本宮恨只恨,一步錯,步步錯,再不回頭!本宮今下的不堪,都是拜你所賜,你讓本宮怎不恨透了你”
武賢儀幾近歇斯底里的低吼著,江采蘋面上卻看不出一絲的惱怒,等武賢儀洩恨完低低的在那落起淚來,江采蘋這才不疾不徐地半轉過身,凝睇暗影下的武賢儀,溫聲霽顏:“你口口聲聲恨透了本宮,本宮捫心自問,這些年卻從未對不住你過。”
見武賢儀猛地抬起蒼顏,陰鷙的目光閃過迷濛,江采蘋略頓,方又緩聲道:“與其怨恨本宮奪了你的天時地利,你何不反躬自問,這些年你在宮裡的所作所為端的便是人不知鬼不覺麼?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惡人怕天不怕,你可曾反思過,為何你為李唐家誕下兩位皇子,卻未能母憑子貴,可曾痛思過何故涼王、汴哀王至今不予賜婚?這其中的隱情想是用不著本宮說破,你身為人母當比誰人都心知肚明。”
武賢儀如柴的肩身微微一震,貌似有話要說,又似理屈詞窮。張了張嘴卻未道出聲來。
凝眉直視著武賢儀眼底的閃爍,江采蘋像是要看進武賢儀心底一樣,一如當初入宮那年那般清姣的素顏微沉。想當年,武惠妃為一己之私。縱犯下大過,在其薨後李隆基卻下敕追諡其為“貞順皇后”,並賜入葬敬陵。而如今,武賢儀被賜死在即,李隆基卻早有聖諭在先,示下諭令不準武賢儀的棺槨附葬皇陵中去,是以,若單論罪狀,可見在李隆基心裡武賢儀較之當年的武惠妃更為有過之而無不及。
換言之。就算武惠妃是咎由自取,那麼當年莫才人之死又該加罪在誰人身上,莫才人又何嘗不是一屍兩命,還有武婉儀的死,即便武惠妃、武婉儀、武賢儀三人之間有著種種恩怨情仇。誰也怪不得誰心狠無情,卻是無人拿刀架在其等的脖頸上強逼著其等走上這條不歸路,而是打從一開始起,是人心早就埋下了貪奢之念,害人者終害己,勾心鬥角的算計來算計去,機關算計太聰明臨了反害了卿卿性命,怎不可悲可嘆。是故武賢儀落得今時下場,乃至連半點體面尊嚴都失去。又何嘗不是罪有應得,要怪也只能怪其貪心不足才一手造就了現下的難堪困境,是其一步步執迷不悟走下來的,且到了今時今日還死不悔改。過往的是非對錯,孰是孰非,未可知李隆基心中就無數。否則,又何忍直到這會兒都還未起駕回宮來。
凝目無言以對的武賢儀,江采蘋未再贅言,徑自舉步向殿門方向。有些話無需說的太露骨,傷人又傷情,該說的都已說了,不該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事,只能恁武賢儀好自為之了。
就在江采蘋正要提步邁出殿門的那一刻,卻聽武賢儀扯著沙啞的嗓子高聲疾喚了聲:“江采蘋!你便不想知曉,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