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道:“阿姊便饒恕三娘,三娘、三娘也是身不由己!若非阿姊先對三娘生了疑,甚至還把自個身邊的一個賤婢扶持為才人,只為與三娘爭寵,三娘又豈會狠下毒手?”
“是你貪心不足,為權欲所貪迷,慾壑難填,本宮不與你計前嫌,你反卻一再以怨報德,伺欲取而代之!”對於武賢儀的推諉,及其惡人先告狀,窗前的魅影幽幽怨訴起來,“你可知,本宮為何這般多年死不瞑目卻不來找你,本宮寄望你痛改前非,盡己所能好生代本宮照拂十八郎,不成想這些年你非但不思悔改,反而連己身的骨肉都不加以看顧周全!你可知,涼王、汴哀王何故至今仍不予賜婚,這都怪你,是你這個母妃不夠盡心侍主,凡是凡事只想著一己之私!”
“不,這怨不得三娘!阿姊若怨恨,也只能怨恨陛下薄情,這後。宮的女人殺都殺不盡!”武賢儀緊攥著身上那件早已發黃發皺的褻衣,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的在打顫,突兀怒目圓瞪向窗扇方向,不忿又不甘的低吼道,“阿姊口口聲聲不與三娘計前嫌,想當初阿姊之所以容忍下三娘留在宮中,又何嘗不是為了與王皇后爭權奪寵,不在見日的絞盡腦汁意欲取而代之,晉封為這一宮之主入主中宮母儀天下?”
說到這兒,武賢儀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一步三晃的又哭又笑道:“阿姊說得輕巧,憑甚怨怪三娘?這宮中的人,是賤婢也罷,是妃嬪也罷,誰人不在挖空心思的為名為權往上爬?想當年,三娘一心為阿姊除了莫才人,阿姊又是如何待三孃的?阿姊不只是對三娘疑竇叢生,還曾在陛下面前力阻晉封三娘為美人,非但不止如此,更扶持那賤婢與三娘平起平坐,眼中日愈只瞧得見那賤婢再無三娘,待到王皇后被廢,宮中唯阿姊獨尊,又哪裡還有三娘容身之地?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三娘若不早下手為強,阿姊可敢以項上人頭擔保,便不會對三娘下手?”
今時再想起當年費盡心思搞出後庭鬧鬼一事,一連多日直逼得武惠妃害怕成疾,一病不起,直至鬱鬱而終,武賢儀才收了鬼魂作怪的事,今刻不由自苦的苦笑了聲,這還真是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因果迴圈善惡到頭終有報,今下可不是正格的又輪到自己頭上來了。儘管如此,直到今日武賢儀卻從不曾悔過,倘使往昔的一切可重來一次,其自覺更當心狠手辣上一些,面對所有的異己連同武惠妃在內絕不會再如當初那般優柔寡斷,而會絕不留情的更早下狠手。
窗前的那縷魅影好一陣默然,才又昂起首來直逼視向房中情緒倍顯激動的武賢儀:“你既毒害了本宮,何故還不知足,反卻有加無己?”
武賢儀放聲苦笑了兩聲:“阿姊這話是在指責三娘,設計毒害了江采蘋腹中那個不曾足月的皇兒,還是在埋怨三娘命人在那個賤婢的藥石中動了手腳,以致那個賤婢先一步入地追隨阿姊而去?阿姊生前不是最放不下那個賤婢,三娘為阿姊達成遺願,阿姊何故不感念三娘一番用心良苦反倒怨恨三娘?至於江采蘋腹中的那個孽障,三娘本想借那個賤婢之手一舉除之來著,不成想陛下竟對江采蘋動了幾分真情,且顧及當初與阿姊的舊情,並未追究那個賤婢,當真是三娘失算了呢!”
猶如是在自言自語的苦笑罷,武賢儀猛然一個轉身,面無血色的白麵陰怖著竟是一步步朝窗前的魅影逼近:“阿姊問三娘為何?難不成阿姊當真不知,三娘為何為權寵燻心欲罷不能?可笑阿姊一生機關算盡,怎地至死竟做了個糊塗鬼,在這宮裡頭,你不去爭去奪,遲早也要被人踩踏在腳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生不如死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與其處處為人算計當棋子使,反不如把她人玩弄於股掌之上來得痛快!這便是何以吾能苟全性命到今日,而枉阿姊一世聰明,卻與那賤婢都已香消玉碎之故,這後。宮,昔日也罷,它日也罷,佳麗縱多如牛毛,也終歸熬不過吾長命,哪怕如江采蘋者美名揚天下,終究也不是吾的對手,南詔所進獻的那三個出身卑賤的舞姬更不過是些資質平庸之輩,談何福祚綿長?終有一日,吾將坐擁這中宮之主,待到那時,連阿姊,也不如吾!”
武賢儀這一瘋癲似的步步逼近,飄忽在窗外的魅影一時間楞是被逼得啞口無言了,兀自一個重心不穩一般,差點被逼倒。
就在這時,但聽憑空傳入耳一聲令下,竟從宮院中一角的稀疏的叢影之中亮起一盞盞燭籠,由四面湧來——
“來人,請武才人至梅閣走一趟。”
VIP章節 第392章 當堂對簿
猛一見江采蘋從宮院裡露面,武賢儀直覺腦袋“嗡”地一顫,心下不無轉過彎兒來,估摸著今夜是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