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野那姬端坐在側,與江采蘋面面相對一眼,欠身行了禮:“只要陛下開懷,能博君一笑,嬪妾獻上一舞便是。”
但聽常才人不怎適時的嗤笑了聲:“平日裡卻未瞧得出,曹美人也端的好氣度呢。瞧今兒個,倒當真是要熱鬧了!”
一帶而過杜美人、常才人、鄭才人以及閆才人、高才人幾人,江采蘋淺笑了下,但笑未語,今日光看見杜美人、常才人多嘴多舌了,鄭才人坐在當中由始至終卻未吭一聲,貌似長了不小的見識一樣。恆王李瑱與涼王李璿、汴哀王李��謊��兩襠形闖苫椋�彩搶洗蟛恍〉牧耍�2湃誦鬧形幢鼐腿�蛔偶鄙匣穡�ǹ擲瞵櫾儼繳俠瞽v、李���說暮蟪荊�芫∑淥�首幽酥涼�吮車乩鐧囊煲楹橢甘只�擰�
自從武賢儀被降為才人,直至今刻仍不得釋足。鄭才人這兩年倒當真不似往年那般強出風頭,確實長了教訓,並引以為戒,就拿剛才的事來說。不管杜美人、常才人如何多嘴多舌。都未見鄭才人置喙隻字片言。而閆才人、高才人二人一貫以來本就不愛多做摻和宮中的事兒,縱然與人心中結緣,也甚少於人眼前外露,自打經由武賢儀一事之後,二人在宮裡更為謹言善行。
絲竹管絃之聲一起,娟美最先眼明的扶了李瑁坐回坐席處去,江采蘋輕啟朱唇,含笑看向下立的楊玉環:“壽王妃可要先行下去換裝?”
聽江采蘋這般一說,李隆基才似有恍悟道:“到底是愛妃心細”隨口就喚向侍奉在一旁的高力士。“力士,快些帶壽王妃去後殿換裝。”
“老奴遵旨。”高力士立時上前應了聲,步下殿中。對著楊玉環躬身道,“壽王妃且隨老奴來。”
“有勞阿翁。”看眼上座的江采蘋與李隆基,楊玉環垂首答了禮,轉機趨步在高力士身側,恭退往殿外。
因楊玉環此番入宮,只為參賀千秋盛宴,並不曾備得舞裝,一時出宮回府換裝又來不及,高力士索性直接帶了楊玉環去偏殿,宮中教坊為方便上舞。這兩日在偏殿備了不少的舞衫頭飾,又有娟美、丹靈一塊兒跟在後為楊玉環梳妝,不過一巡酒的工夫,楊玉環已是換裝完畢,就連娟美、丹靈也各自換下了身上的道袍。
對鏡望眼映於銅鏡裡的紅顏。楊玉環一時有些晃神。已有近三年不曾穿戴過短襦長裙,不曾塗脂抹粉紅妝照鏡過。這兩年多在玉真觀裡,見日除卻清修就是穿著這一身道袍在觀中洗掃雜務做些力所能及的粗活,只當是報李持盈待其的不薄之恩。想當年,若非李持盈肯應承下李隆基的旨意,願意親自至壽王府接其去玉真觀修行,楊玉環當真不敢想象,一旦真跟同汝陽王李璡去往惠陵守喪三年該是何等的清苦難熬,度日如年。
今日穿戴上裙襦珠釵,楊玉環心下忽而湧起一股衝動,卻是不想再穿回身上眼前那一套清一色的道袍,不是怕了身穿道袍的清苦,玉真觀的清修並不怎難捱,真正難捱的其實是心中的那份寂寞。當初之所以違心的願為李憲、元氏守孝祈福,之於楊玉環而言,實則只意在挽回李瑁的心,而這兩年來待在玉真觀裡,終日由晨到晚的跪在神像前念禱,除卻祈禱上蒼神靈護佑大唐風調雨順,千秋萬載,應旨為竇太后薦福之外,就只餘下全心全意的希祈諸天神靈保佑自己能與李瑁破鏡重圓,白首偕老。
苦寂的卻是,自從步入玉真觀,親眼看著身後的那道觀門關合上,楊玉環就未再見過李瑁一回,李瑁更不曾上山去玉真觀看探過一次,就連寒冬臘月天裡年節將至之時,也不曾派個府上的僕奴去關切過一聲。若不是今年的千秋節,李持盈決意入宮參賀,並帶了楊玉環一同入宮,楊玉環當真不知道還要捱到何年何月才可再與李瑁相逢,可是昨日在花萼樓裡,即便與李瑁見了面,一解相思之苦,李瑁卻未與楊玉環說一句話,臉上掛著的那份冷淡甚是傷的楊玉環體無完膚,那感覺,彷彿連陌生的路人都比不上。
今日之所以又獨自入宮來,楊玉環實也只為再見上李瑁一面,畢竟,錯過了這三日的千秋盛宴,至少還要再等上一年,待到來年的千秋節才能再與李瑁相見,卻還不曉得明年的今日李持盈是否還會入宮參賀,己身又將身在何處。李瑁今個倒是跟楊玉環有所言語,卻只是一如昔日在壽王府時那般,是在對楊玉環呼來喝去,是以前刻在殿中,李瑁的一言一行委實傷透了楊玉環的心。
這刻對鏡梳妝,楊玉環才倏地萌生出恨不得立馬蛻變的衝動,哪怕只不過是斬斷彼此間的情緣的最後一舞,也要在這場情孽交纏的姻緣線斷截畫上句號的前一秒,讓自己徹底的華麗蛻變,跳出火圈,不再自苦的為情所困,徘徊不前,而要為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