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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部分

士長揖了禮,“將軍進王言而有度,持國柄而無權,近無閒言,遠無橫議,君子曰,‘此所謂事君之美也’,忠嗣敬仰將軍久矣!將軍請!”

見王忠嗣虛禮作請入上座,高力士忙微躬了躬身:“王將軍謬讚老奴了,陳年舊時事,老奴今已老矣,將軍才是吾大唐福將,立功邊域,戰績彪炳!”

看著王忠嗣的中規中矩,高力士是如何也難以想象濟陽別駕魏林在御前所狀告的王忠嗣有“欲奉太子”之心之罪。想當年。王海賓戰亡於對吐蕃的松州一戰中,王忠嗣尚未滿九歲就被接入宮中,優恩如是,還為李隆基收養為假子,連王忠嗣的名兒都是李隆基所賜,養育之恩大如天,王忠嗣又豈會有意與李亨爭奪太子之位之心,更何況王忠嗣自小就與李亨遊處,二人十為投契,情意相得。長年手足之情又豈是假的。

儘管高力士原就有所質疑那日魏林在南燻殿所言十之八九是在誣陷王忠嗣,甚至是受人教唆授意,結黨營私在朝中排構異己。構陷忠良,但李隆基對此已是動怒,且有聖諭在先,早年高力士縱便跟在李隆基身邊鞍前馬後也未少立下汗馬功勞,但今下高力士畢竟只有個“驃騎大將軍”的空頭銜。說白了,只是內宮的司事罷了,早被釋了兵權,也就不便總在御前諫諍。況且自李林甫在前朝大發言論以來,群臣皆避諱李林甫的那番“馬料論”,杜絕言路。諫爭路絕,單憑高力士一人言說想是也於事無補,換言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也唯有先行領旨趕來將軍府把近日朝中的情勢告知王忠嗣,以便王忠嗣心中多少也有個數也好應對才是當務之急,然而,此刻面對剛由沙場上馳馬奔回還帶有一衣身的風霜之氣的王忠嗣。高力士一時卻頗有些難以啟齒,不知應從何說與王忠嗣事關魏林、李林甫、董廷光三人進宮面奏其有擁兵以佐太子的謀逆之罪的事由。

大斗拔谷。

哥舒翰迎風屹立在谷峰上。正在察看谷下兵勢,日前才與吐蕃大軍在此有過一場血戰,雖說以少勝多,死守住了大斗拔谷,但也傷亡慘重,軍中近有三分之一的兵士這幾日都因傷還不能復原嚴守戰地,是故倘使吐蕃再傾軍而下捲土襲來,只怕僅靠其手上現有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再對敵,如若屆時王忠嗣不派兵增援大斗拔谷勢必會面臨失陷之危。

為此哥舒翰已在谷上站了一個多時辰之久,從晌午過後就獨自一人攀上谷峰到這會兒,眼看著快要日暮西山,哥舒翰眺望四野,俯察著四周地勢,尋思著如何以地利之勢埋伏下兵馬,嚴陣以待吐蕃再度犯境,精囊妙計還未理通卻望見家僮左車遠遠地朝這兒奔來。

“將軍,宮裡來人,把王將軍押往長安去了!”

乍聽左車這麼一說,哥舒翰不由怔住了身:“何人膽敢動將軍府?”

“僕聽將軍府的門將來報,來人乃宮中高將軍,說是奉旨而來,因徵入朝。”左車據實以報道。

“何時之事?”哥舒翰越發有些怔忡,料想這宮中敢以“將軍”自稱的人,想必有且也只有高力士一人了。

“午時之前事。”左車隨哥舒翰向前走了兩步,想起甚麼似地又說道,“王將軍臨由人押赴長安之前,交代調將軍立返將軍府鎮守,以安軍心。”

見哥舒翰不予吭聲,左車長臂一抱:“還請將軍定奪!”

哥舒翰半晌若有所思,才沉聲問道:“可知是為何事?”

左車劍眉一皺:“據將軍府門將所報,聽似是為月中石堡城一戰。”

哥舒翰面顏一沉,心下頓添憤懣,又是石堡城,上回其與王忠嗣在將軍府飲酒作別時,就察覺出王忠嗣早有先見之明,早料及遲早有一日會因石堡城被降罪,若是石堡城那般易攻克,王忠嗣又豈會放著唾手可得的立邊功的機會白白錯失掉,說來說去還不都怪董廷光那個貫只懂生搬硬套兵書又自以為是的小輩兒,今下李隆基也不知又聽了何人的讒言,竟欲將石堡城戰敗的罪過遷怒於王忠嗣身上。

“備馬!”

別看哥舒翰從不曾有過入朝面聖的時候,卻也深知而今朝中李林甫一手遮天,如若再加上董廷光從旁一再毀謗,此番王忠嗣被押赴京都只恐是有去無回,有口難辯。在對吐蕃一戰上,才相繼有過石堡城、大斗拔谷兩場戰事,時下大唐與吐蕃可謂都是損兵折將不小,眼下又日漸迎入臘月數九嚴天,估摸著吐蕃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再輕易出兵與大唐交戰,既如此,為今之計當是快馬加鞭緊追王忠嗣奔赴長安,竭盡全力為其開罪才是。

“將軍是要趕回將軍府?”看著哥舒翰從未有過的一臉的沉重,左車忍不住多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