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蘋與皇甫淑妃相視一眼,正欲繞過,才舉步卻聽一旁奔出一個人來,竟是服侍在楊玉環身邊的丹靈。
“奴見過江梅妃,見過皇甫淑妃。”丹靈依禮禮了一禮,才又起身說道,“貴妃相請江梅妃與皇甫淑妃入園。”
彩兒杏眼一瞪,聽丹靈這口氣,豈是在作請,根本就是在傳令。楊玉環今下得寵不假,但江采蘋卻執掌著鳳印,縱便貴妃是後。宮七十二御妻中位分較高的那一個,可鳳印畢竟掌在江采蘋手中,且不論是否是代掌,楊玉環如此讓個宮婢傳話,在彩兒看來,卻是在以下犯上。
“煩請在前引路。”稍作沉吟,江采蘋凝眉輕抬了下手,心知楊玉環既敢半道兒相攔,料定是有恃無恐,十有九成這會兒李隆基也在園中。
果不其然,待步入園中,只見李隆基正手持一支白玉笛直立在園深處的石亭裡,而楊玉環則手撫著那把邏沙檀木琵琶,與李隆基含情脈脈的對坐在亭中。
“玉環只知三郎雄才大略,竟不知三郎亦是個知己!”一曲撫罷,楊玉環嬌笑如嫣的懷抱著琵琶對李隆基嫣然一笑。
李隆基手撫過玉笛,看似欲與楊玉環說笑些甚麼,目光瞥見江采蘋與皇甫淑妃正步過來,龍目微皺。
“嬪妾參見陛下。”江采蘋垂首一禮,與皇甫淑妃已是看見剛才李隆基與楊玉環的濃情蜜意。
“愛妃免禮。”李隆基一抬手,步出石亭,龍目環了睇侍立在亭外的幾個宮婢。
江采蘋蛾眉輕蹙,未待李隆基伸手相扶,就徑自直立起身。楊玉環既有心讓丹靈事先侯在園裡。估摸著早就料定其與皇甫淑妃一回宮就會先去南燻殿。
見江采蘋刻意避開一步,李隆基龍目一皺,龍顏閃過一絲凝重。先時在勤政殿圈閱奏本,不知何故晌午未到就感覺頭痛胸悶,適巧楊玉環抱了琵琶在殿外求見,只道是悟出了一首曲子,意欲彈與其先聽為快,這才移駕來百花園,既可邊賞這滿園的春光又可紓解心中煩悶,不成想幾曲合奏下來已然是日落時辰。
“嬪妾與淑妃。適才由東宮回宮,本想去回稟陛下,今日太子殿下與張良娣的大婚之禮操辦的甚是風光。巧在陛下與楊貴妃在此,嬪妾便交旨了。”江采蘋依依垂目,聞聲作稟著,卻見李隆基手上的那支玉笛看上去好像極為眼熟。
李隆基微霽顏,扶了江采蘋起身。感觸著江采蘋微涼的掌心,一時兀自覺得頗有些無顏以對。
“陛下若無旁事,嬪妾先行告退。”江采蘋不著痕跡抽回手,依禮又禮畢,便做欲退下。
“嬪妾亦告退。”皇甫淑妃緊聲也禮了禮,其隨從江采蘋在東宮忙活了大半日。雖說是有幾分私心,然而李隆基卻與楊玉環在這兒情意綿綿,怎不叫人瞧著心酸。與其杵在這兒。委實不如快些退避,也省卻擾了聖心,過後更會徒添煩擾。
眼見江采蘋說走就走,楊玉環秀眸一挑,追下亭階來:“姊可是嫌惡玉環?”
江采蘋珠履一帶。回身凝目已是滿目委屈的楊玉環:“貴妃何出此言?”
楊玉環黑煙眉輕挑,淚盈於眸:“姊若不是嫌惡玉環。何以處處躲著玉環,避而不見?”
江采蘋美目微凝,淺勾了下朱唇:“貴妃言重了。”頓一頓,方又展顏道,“貴妃與陛下琴瑟相和,怡情怡景,吾今兒個頗乏,只是不想擾了貴妃與陛下的雅興。”
“姊當真不是怨怪玉環?”楊玉環秀眸一亮,笑靨自然開。
江采蘋抿唇一笑,皇甫淑妃看在旁,適時接道:“敢情貴妃端的多慮了。”
李隆基幹咳一聲,軒一軒長眉:“如此,愛妃先行回梅閣歇息。”
李隆基的話中似有深意,江采蘋卻無心細忖,禮一禮,剛欲與皇甫淑妃退下,又聽楊玉環喚道:“玉環聽三郎說,姊也善吹笛,改日玉環可要與姊討教一番!”
回眸對楊玉環微微一笑,江采蘋旋即提步向園外。
皇甫淑妃步在一旁,直到與江采蘋徒步走過百花園前那條長長的宮道,才放緩步子從旁勸慰了聲:“這宮中的恩寵,宛似那鏡花水月,上心與否都是其次的,看開了也便不介懷了。”
江采蘋止步苦笑了笑:“姊莫擔忡,吾不妨事。”沉默著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正欲先送皇甫淑妃回淑儀宮,卻見雲兒從對面疾步來。
“娘子!”一見江采蘋與皇甫淑妃,雲兒即刻緊走了幾步,迎上前來,“娘子與淑妃可算回來了,奴瞧著這天色已晚,著實擔忡的緊!”
“無妨。”江采蘋溫聲說著,示下雲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