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楊玉環步入閣來,杜美人、鄭才人二人不約而同站起身來,一抬首卻是一眼就留意見楊玉環身邊的王氏,二人不由得面色又是一變,有驚詫,更有晃怔。
睇目杜氏、鄭氏,楊玉環黑煙眉一挑:“玉環不請自來,不成想姊這兒還有稀客。”
江采蘋淺勾了勾唇際,眸光落定向王氏:“貴妃不也是梅閣的貴客?”
楊玉環秀眸輕挑:“玉環今兒個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含笑說著,眼風掃了睨身側的王氏。“還不快些見過江梅妃?”
王氏看似有些唯喏地就地一禮,當與江采蘋四目相交時,眼底卻閃過濃濃地陰鷙:“嬪妾見過江梅妃。”未待江采蘋示下起見。王氏已是徑自直立起身,牽動了下薄唇,“十餘載未見,想是江梅妃這些年未少寢不安”
王氏話中帶骨,幽禁在掖庭宮十多年。身上的驕寵之氣非但全無收斂,反卻見長了不少,一上來就夾槍帶棒,舊事重提,明擺著是在拿話點江采蘋。彩兒看在旁,不由得氣上心來。剛才在門外,本以為認錯了人,不期竟真是王氏。想當年王氏恃寵而驕,目中無人,還與人蓄意謀害江采蘋,諸如這等心狠手辣歹毒到連皇嗣都敢狠下毒手的女人,真不知今時究竟又為何放出來為禍後。宮。
暗地裡輕扯住彩兒的衣襟。雲兒卻知王氏何故會被釋足,只不過未料楊玉環竟會如此速度的帶了王氏登門梅閣。好在剛才在門外。有聽見杜美人、鄭才人二人在與江采蘋說提王氏的事,否則,楊玉環突如其來的造訪,及王氏的防不勝防的出現,少不得會打江采蘋一個措手不及,此刻雖說事已成定局,至少江采蘋心中也不是毫無心理準備。
月兒侍立在邊上,在看見王氏的那一刻,心下更為狠絞了下,睹人觸情,看著眼前的王氏免不了會想起當年的人與事,那年在大理寺天牢所發生過的一幕幕不禁又浮現在腦海中。
察覺到月兒的神色變化,雲兒上前一步,藉著端茶倒水的工夫,將茶案上的茶盞收了放於月兒手上,示意月兒與之一塊兒去沏壺香茶奉上。當年的那些事,若說受傷害最深的人還是月兒,月兒心底深處所承受的創傷無疑也是最重的,也難怪今刻再見覆出的王氏時,月兒會抑制不住的戰慄。
反觀江采蘋,面對王氏的當眾的挑釁,卻付之一笑:“本宮只道是何人,瞧著有幾分眼熟,原來是王美人。”頓一頓,方又輕啟朱唇,“都道掖庭宮是個有進無出的地方,王美人倒是福祚綿長,今時又有幸重見天日了!”
“託江梅妃的福,嬪妾無一日不在計活!”
江采蘋不慍不怒,王氏貌似卻有點激動,仰面獰笑了聲:
“天不亡吾,嬪妾不但復寵,腹中更已懷有皇嗣,想是江梅妃甚是意外!”
睇眄王氏,楊玉環挑了挑眉梢,這之前幾次深夜傳召王氏時,王氏可都溫順的像只貓兒。當日交代丹靈去探聽毓秀宮的事,丹靈卻從那些老宮婢口中打探到掖庭宮裡王氏的一些事,從道聽途說來的那些陳年舊事中,楊玉環思來想去之下,遂決意扶持王氏,只因王氏是比常才人更懷恨江采蘋的那個人,仇恨就像一把刀子,埋得越深,刀刃也就越鋒利無比,一出鞘就可致人要害。
至於常才人,楊玉環儘管也不想丟棄掉那顆棋子,但也不是全無顧忌,常才人縱然也對江采蘋心存怨恨,且與王氏一樣積怨久矣,但常才人卻從江采蘋手底下逃過一命,何況常才人身邊還有個公主。是以較之常才人,楊玉環自覺王氏會是個比常才人還要痛恨江采蘋的人,也就更會對南宮俯首帖耳惟命是從,這才設計先推了王氏出場。
今刻親睹著王氏與江采蘋之間的不和,楊玉環也頗覺欣慰,畢竟,王氏可謂不辱使命。但與此同時,王氏的有喜實也在楊玉環意料之外,故才在傳了太醫證實之後就第一時間帶了王氏來梅閣。早先已有過董芳儀的例子在先,正因常才人與董芳儀一樣,楊玉環才暫且捨棄掉了常才人,但見今刻王氏懷有帝嗣後的架勢,楊玉環忽又隱有不安,倘使它日王氏順利誕下皇嗣,只怕也會於董芳儀一個德行,會為皇嗣左右搖擺妄圖兩邊沾護庇,若王氏誕下的再是個皇子,恐將非是個任人駕馭擺佈的。
“玉環本還想著,帶王氏來與姊禮見一番,不成想姊與王氏竟是故人!”看看江采蘋,楊玉環輕笑道,“如此倒是玉環多此一舉了!”笑著,好似想起什麼似地,又說道,“先時陛下已下敕,復王氏‘美人’之位”
江采蘋凝眉淺笑道:“這般說來,本宮可要與王美人道賀了!”眸光一帶而過王氏的小腹,“聽說王美人懷上了皇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