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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部分

衣衫有些零亂的緊拽著李適,慌亂地也從殿外奔入。

李適的手上,正懷抱著一隻通體雪白的白鷹。刺眼的是,鷹翅上清晰可見一片血紅。卻不像是白鷹受傷。

沈珍珠陪坐在李俶身旁,看著李適帶著春莕奔進來,嬌顏也是一變。身形顯是一晃。若非李俶在食案下緊緊握住了其的手,只怕沈珍珠已是站了起來。

李隆基龍目一皺,環睇四下,嘈切之聲立消。春莕杵在那,已然怔忡的慌了神兒。楞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李適皺著眉頭看看一側的沈珍珠,又看了看李適,單手抱緊那懷中的白鷹,一掀衣襬,跪下了身:“適兒有罪。”

這下,殿上又是好一陣私竊。李隆基一抬手,歌舞戛然而止。

見狀,沈珍珠使勁兒掙脫開李適的手。疾步到李適身邊,似是意識到甚麼一樣,也跪下了身。李適微怔,隨之也步離食案,與沈珍珠一左一右伏首在下。

“阿孃。適才在殿外,小白傷了貴妃的雪衣娘”吞吐著。李適垂頭極小聲看了眼沈珍珠。聲音雖小,卻還是在殿內傳開。

沈珍珠微怔,袖襟下的長指掐進了掌心。李適看似也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睨了眼還被李適緊抱在懷的那隻白鷹。

“雪衣娘!”

靜極一時時分,楊玉環仿乎才反應過來,喃喃著驚呼了一聲,貌似差點昏過去。好在侍立在旁的娟美眼明手快,及時攙扶住了楊玉環。

四下倒吸氣聲一片,妃嬪堆兒裡卻有幾聲訕笑。誰人不知,南宮那隻白鸚鵡是楊玉環的珍玩,很是有靈性,這宮中都傳,上每與貴妃及諸王博戲,上稍不勝,左右呼雪衣娘,必入局中鼓舞,以亂其行列,或啄嬪御及諸王手,使不能爭道。不成想今時一日竟被一隻白鷹奪了小命。

“適兒本意,將其獻於皇阿翁,不曾想傷人”李適看似也不無後怕,滿是委屈的不敢抬頭,只在那悶聲爭辯了幾句。

丹靈這會兒也開了口:“娘子,適才奴守在步輦旁,不知何時小郡王過了去,那那白鷹一聲雀明,一飛沖天,破空而下,利爪撲在雪衣娘身上,不幾下,雪衣娘便”

楊玉環扶著娟美的手,身形一晃,櫻唇緊咬,未待丹靈把話說完,提步就往殿外走去,待步到殿門處時,繡履一帶,趔趄了幾步,癱軟在了殿階下。

停在殿外不遠處的步輦上,輦杆耀著幾點血紅,地上一灘血肉模糊,落了一地的染紅的翅羽。

宴樂中止,是夜,李適被帶往南宮,宮門緊閉,沈珍珠在南宮外等了半宿,一雙杏眼哭紅,卻被擋在門外不得通傳。

皇太子李亨亦甚是擔忡,呵斥了一頓李俶,眼見李俶與沈珍珠心憂李適,也不便當眾太過狠斥,一甩衣襬,氣沖沖回了東宮。

三日天長節,楊玉環再未踏出南宮一步,聖興盡掃,沈珍珠則在南宮外一直站到天長節過後,三日滴米不進。李適不忍於心,奈何沈珍珠執意如此,無奈之下,只好暗中交代家僕懇請江采蘋出面。

江采蘋思慮再三,遂請高力士代為通稟,正逢李隆基在勤政殿與楊國忠議政,楊國忠本欲退下,卻被喚住。

“貴妃一向視雪衣娘若珍寶,國忠,你且去南宮,勸慰一番。朕,隨後便至。”李隆基揮手摒棄左右後,才步下龍椅,在殿內踱了幾步,負手站在江采蘋身前,不用多問,也知江采蘋所為何來,“愛妃可有些年數,不來朕這兒。”

“嬪妾惶恐。”江采蘋凝眉依依垂目,不是聽不出李隆基言外之意,但這勤政殿也確實不是後。宮妃嬪該來之處,儘管早些年其曾不止一次的來過,但那也都已是過去之事。

半晌相對兩無言,李隆基執過江采蘋的纖手,緩步步向置在一旁的坐榻,又是良久的沉默,才渾沉出聲:“愛妃可怨恨過朕?”

心下一顫,江采蘋欠身移下坐榻:“陛下何出此言?”

“朕,命薛王南下邊塞,一行人等下落不明,事到今日生死不知”

有些話,不必說明,也是心知肚明。江采蘋壓抑著心下的顫抖,雖說好幾個月前就已得知薛王叢失蹤生死未卜一事,今刻親耳聽著李隆基親口說及此事,仍遏制不住內裡的戰慄,不是對欺君罔上的一種本能畏懼,而是對那個風流倜儻的男人放不下的生死擔忡,懼怕一語成讖。

自薛王叢音信全無,已大半年,不知李隆基到底派出多少人查尋,但想來前往搜尋的人絕對少不了,而私放雲兒出宮也有七個月之久,同樣一去無影,說不掛忡是違心之言。在這宮中,又還能有甚麼能瞞得下李隆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