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輕顫,看李俶這反應。卻好像早就知道一樣。
再看沈珍珠,中間雖隔著隸屬,似也察覺到一旁李俶的微微反應,眉心一蹙。聽楊玉環言下之意,這事仿乎是與廣平王府脫不了干係了。第一反應無非是這門親事只怕是要在廣平王府操辦了,否則。剛才楊玉環也不會有此一言,說甚麼趕巧了今日都在。
果然,但聽李隆基頗感興致的凝了睇楊玉環:“愛妃所言的,是何人?”
聞聖詢,楊玉環笑顏以對著李隆基,秀眸輕掃過李俶,話到嘴邊,反卻又不無遲疑地頗顯吃不準之意:“三郎,這事兒,玉環還須多問廣平王。”
李隆基軒了軒長眉,這一刻,龍顏竟看不出多少表情,只睇了眄李俶,淡聲又看向楊玉環:“怎地還與俶兒有關戈?莫不是俶兒與這兒相識不成?”
江采蘋靜坐在旁,聽著楊玉環與李隆基在那你一言我一語,彷彿是在一唱一和,心下沒來由激起一股煩躁。且不說是不是在明擺著做戲,如若李俶真是那個被人中意之人,李隆基一道聖敕,李俶想不做楊府的乘龍快婿只怕都不能,除非抗旨不尊,可今刻楊玉環與李隆基自顧自的說和,而李俶就站在那一聲不吭,當真叫人乾著急不已,成與不成,總該表個態才是,這種事越拖泥帶水臨了越糾纏不清,屆時不只會苦了自個,更會傷了最愛女人的那顆心。
“玉環深知,廣平王與廣平王府伉儷情深,是故阿姊才託人捎信,欲託玉環從中牽個紅線,問切廣平王何意。”楊玉環回以李隆基嬌媚一笑,旋即想起甚麼似地,含笑望向李俶,那眼底的深意不言而喻,攛掇在人耳中卻格外的刺耳,甚至扎人隱隱心痛,“倘廣平王有意,不妨本宮挑個好日子,與鶯兒見上一面,可好?”
凝眉看眼沈珍珠,江采蘋只覺胸口微微泛疼,儘管楊玉環口中所說的事,換在多數人身上,八成會是件大喜,但這等事,無疑也是件殘忍至極的事,尤其是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聽人當面向自己的夫君塞女人,該當作何感受。
如花美眷,左擁右抱,三妻四妾,之於一個男人而言,或許不是罪過,無可厚非,更有甚者,有時候是種榮耀的象徵,是種獨霸,然而身邊的女人,在一個比一個聚攏的多起來之後,只能以淚洗面。李俶身為皇親,是當今天子的長孫,更是當今皇太子的長子,百年之後,還會是這李唐王朝的一代君王,自古以來,歷朝歷代的後。宮,無不是三千佳麗三宮六院,沈珍珠現下是李俶唯一的女人,是李俶唯一的王妃,是廣平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可以後呢,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仍會走進李俶的身邊,擠進李俶與沈珍珠之間,這是毋庸質疑的。
或者說,李俶已是一個有夠情深的男人,自與沈珍珠成婚這十多年來,再未納妾,府上也無侍妾,於禮制上,已然是個專情的男人,是個可值得託付終生幸福的男人,但終歸逃不開命定之數。
沈珍珠只覺心頭絞疼著,仿乎有千萬只螞蟻啃噬在心頭,不覺長指掐進了掌心,縱便剛才楊玉環一開口,就已察覺楊玉環頻頻把眸光打量向李俶不那麼簡單,也料及李俶極有可能會是被楊玉環姊妹所挑中的那個人,但此刻親耳聽著楊玉環一板一眼的問詢李俶。沈珍珠還是頓覺心痛難忍。一入侯門深似海,早在嫁入廣平王府的那一日起,就早已想到有日會與其她女人瓜分這一個男人,所嫁的這個男人,總有一日也會成為很多女人的枕邊人,心裡不是全無心裡準備,但事到臨頭,心,還是會痛,一陣陣痛的連呼吸都是痛的。
閣內好半晌死寂。沒有一聲聲響,仿忽一下子靜的只餘下其一個人站在那,面對楊玉環的問切。李俶只是沉默著,好一會兒連頭也未抬下。越是安寂,沈珍珠的心越是擰得生疼,卻又強忍著不敢去看李俶一眼,生怕在李俶眼中看見一絲的猶豫。女人的心就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擊,今時一日哪怕是李俶眼中閃過一絲的糾結,劃在心頭那都是莫大的悲慟。
“俶兒,你意下如何?”
眾人各有所思間,李隆基已是龍目微皺。凝睇李俶,幾不可聞的輕嘆了口氣,又凝向只待李俶表態的楊玉環。“愛妃前些日子不是與朕說,鶯兒身有抱恙,且,時未及笄”
楊玉環言笑自若道:“鶯兒打小便體弱,雖未及笄。卻是個窈窕的,秉性和善。玉環與阿姊都瞧著,廣平王是個憐香惜玉的,廣平王妃待人平和,想是它日鶯兒嫁入王府,定可與廣平王妃合得來!這若嫁與旁人,端的放心不下呢!”
四下的氛圍瞬息又陷入死沉,落針可究。
楊玉環已把話說到這份上,看來今日這事兒少不得要討個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