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無禮!”董芳儀蹙眉緊聲就瞋嗔向廣寧。即便楊玉環擺明了今日是來替楊玉瑤說情的,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換言之,且不究孰是孰非,倘使楊玉環一心袒護楊玉瑤,程府也只有啞巴吃黃連,再佔理也只能吃虧,是以,楊玉環今刻肯紆尊降貴前來賠禮,不管是出於何私心,已然是給足了芳儀宮面子,程府更須見好就好才是。
反觀楊玉環,倒也未慍怒,畢竟,如若董氏母女二人緊揪著這事不放,得理不饒人,其越可從中坐收漁利。是故剛才一聽廣寧說及是從李隆基那邊過來,楊玉環心中立時又坐定了另一個打算,若趁此威逼利誘董氏母女二人,激怒楊玉瑤,不但不費吹灰之力可一舉除掉楊玉瑤及董氏這兩個心腹大患,更可殺一儆百,給其他皇子公主以及後。宮那幾個一直以來就貫是自以為事的妃嬪一點顏色,如此一來,往後裡必可打壓掉一多半心存觀望的異己勢力。
至於梅閣,楊玉環總有種莫名的預感,南宮與梅閣勢必會有撕破臉的那一日,而江采蘋終究將是其在宮中最負隅頑抗的那個勁敵,棋逢對手,一定要一步步慢慢圍攻,切不可急於這一時半刻,如若不然,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待到那時贏得反卻是老練如江采蘋者也,而今下其所做的這一切,正是在為此步步謀計。
“本宮已命人,將那幾個狗奴杖斃,公主可合意?”明知廣寧進門前就窺聽見了自己與董氏在殿內的說話,楊玉環掛著無害的笑靨,還是重申了一遍。當年入宮伊始,本有心扶持董氏母女二人,可董氏偏將廣寧看得過重,倘若董氏跟當年的武賢儀一樣,是個只會為自個的權寵一門心思謀計的人,而非是個放不下親情的,很多事情斷不至於走到今時這一步。
這皇家,哪有真情實意可言,寄身在這深宮高牆之下,又何來不自私一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唯有有夠冷血者,才可拋得開所謂的那個情字,而不受羈絆,終無後顧之憂。
若非如此,想當初武賢儀也不能繼王皇后、武惠妃之後得以保全一己之身,前赴後繼在這宮裡的女人,多如牛毛,莫才人、武婉儀也罷,杜美人、常才人也罷,何嘗不是都不夠心狠,才未能達成所願。以人為鏡,楊玉環早就痛下狠心,決意豁出去一搏,寧做那刀俎,是那手持血淋漓的砍刀的劊子手,也不願去當那砧板上的魚肉。
這,便是過活在宮闈之中,唯一可走的生存之道。
側目楊玉環堪稱絕美的笑顏,廣寧唇際盪開一抹笑意,這兩日心裡盡是堵著厚重的陰霾,今刻與楊玉環這一番說笑,忿恨的心情倒是稍減了許多,但同時心頭也平添了些許的困惑:“聽楊娘娘言下之意,既已查明實情,兒亦不是得理不饒人之人,今兒個當著阿孃之面,恕兒問楊娘娘討個人情,何不把那幾個狗奴交予兒處置?”
迎對著楊玉環微微一簇的眉眼,廣寧努著嘴一笑:“楊娘娘為兒出了這口氣,兒自是感念的很,但這事兒還不見得便非得杖斃那幾個狗奴,倘使為那些不明事理的人逮著話頭,豈非兒小家子氣,楞是與幾個狗奴過不去,眥睚必報”
略一頓,察覺楊玉環眸光微瀲,廣寧又悻悻的埋下首,低聲咕噥道:“兒今兒個進宮,本也是一時之氣,卻不成想索人之命。”看一眼董氏,低眉順眼續道,“兒猶記得,自小阿孃便告與兒,與人善待便是善待己,有容為大,‘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改之善莫大焉’,且不知,楊娘娘可否通容一二?”
凝眸廣寧,楊玉環心中一嗤,自打下嫁程府,廣寧的心機竟是越發的細重了,口上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廣寧雙眸清亮的迎視著楊玉環濯濯的眸光,眸子明澈地仿若不摻半點虛情假意,誠摯至極,可心底卻也在冷哼,縱使楊玉環所言屬實,全無虛言,甚至大義滅親,讓人也不得不心生疑頓。有道是無利不起早,早聞楊玉環與楊玉瑤之間嫌隙已久,為爭寵傳出不和,經此一事,怎不令人質疑楊玉環明著是在打著其的旗號還程府一個公道,實則是在借其之手僵楊玉瑤一局,若是如此,其母子二人豈不都成了楊玉環手上的棋子。
也正是在心神電轉間,忖及這一點,廣寧才向楊玉環請示想要親自懲處那幾個狗奴,何況單憑楊玉環片面之詞,根本不足以證實這其中的很多疑點,須是當面問質方可徹底弄白這件事。那幾個狗奴死與不死,尚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從其等口中盤問出到底是何人在幕後教唆才是至關重要的大事,只有弄清這個,往後裡才能未雨綢繆,而不能不明不白的就給人當了槍使,到頭來反被人所用,真正的仇人就在眼前卻到死都死不瞑目。
“公主金枝玉葉,胸懷過人,有此氣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