盱眙楊玉環,楊玉瑤一腳邁在門檻外,左足還停在殿階上,不由得半晌怔愣,瞧楊玉環這架勢,明擺著是要命人動手逐其出門。
娟美聽在邊上,不禁遲疑,南宮的幾個僕奴聞聲更是猶豫在那,乍一聽原以為是聽錯了,不敢妄動。畢竟,楊玉瑤是御封的“國夫人”,且早有諭令,在宮中凡公主以下,皆持禮相待,又豈是其等敢以下犯上的。不過,看楊玉環的面色,卻又不得不犯模稜。
楊玉瑤倒也反應夠快,微微被楊玉環的陣勢震懾住過後,須臾就回過了神兒,環瞋四下,不屑的嗤笑了聲:“吾犯下何罪,貴妃這是意欲何為?挾私報復?”
楊玉環黑煙眉輕挑,看著楊玉瑤氣黑的一張臉,心下冷笑。就在眾人皆腹誹,心裡打鼓時,卻聽楊玉環不慍不怒地說道:“虢國夫人私闖宮闈,半夜三更挑事滋釁,擾後。宮不得清靜。縱為骨親,本宮無顏庇護,暫關入偏殿,待明日一早兒遣送回府,反躬自省!”略一頓,眼風一掃殿外幾個婢僕,“拖下去!”
耳邊響徹著楊玉環煞有其事般的問責,楊玉瑤又是一怔,待不無懵愣的回過味兒,只見庭院裡的幾個婢僕已在試量著朝其步來,顯是做欲依令而行。
“吾乃國夫人,要見駕!誰人敢攔?”
晃愣下,楊玉瑤這一嗓子喝斥,立時又壓過楊玉環一頭,生生將那幾個婢僕又逼的倒退回去。交鋒著楊玉環眸底簇燃起的兩團怒火,楊玉瑤旋即嗤鼻一笑,冷哼一聲:
“妾記著,吾大唐有制,三宮六院唯中宮之主掌持,瞧貴妃今夜這般惱羞成怒,莫不是氣昏了頭才是!”
楊玉環秀眸一沉,怎會聽不出楊玉瑤這是在揭其的短,故意當眾打其一巴掌,告戒她倘使問罪於其,那便是僭越。
在場者面面相覷一眼,也無不越顯拿不定主意,畢竟,楊玉環今下並不是大唐的一國之母,不曾執掌鳳印,儘管恩寵備至,可李隆基對楊玉瑤的寵幸近年似乎不比楊玉環少幾分,今刻這姊妹二人撕破臉,當真使其等這些做奴僕的左右為難。
抬眼見楊玉環一時語塞,看似被自己的氣勢震住,楊玉瑤又是一笑,虧得早就聽說鳳印一直都執掌在江采蘋手中,否則,今日非被楊玉環唬嚇住不可,便欲趁機衝入殿去,剛一提步,竟又被江采蘋挺身擋在門外。
“本宮瞧著,姊是氣昏了頭了,這兒可是南宮,本宮雖不貴為皇后,卻是這一宮之主”楊玉環眉心一蹙,唇際扯開一個冷笑,硬是將欲擠入殿內的楊玉瑤又擋在了身前,“今兒個,本宮還是做得了這個主的。”
面對面對視著楊玉環眼中一閃而過的狠厲,楊玉瑤背脊一涼,兀自有種怔忪感,倉惶的掃一眼殿內,卻見後殿落著層重帷幔,透過燭籠,倒是有人影倒映在其上,略一思忖,張嘴便急喚道:“陛下,陛下”
楊玉環掩在袖襟下的蔥指一緊,已然緊攥成拳,厲色環了眸庭院裡的幾個僕奴。睹著楊玉瑤叫喊著恨不能推開楊玉環衝進來,娟美晃了晃神,忙不迭扶穩楊玉環,緊聲呵斥向殿階下的幾個僕奴:“你等可是要把娘子的話當耳旁風?”
一見身後的幾個僕奴步上前來,楊玉瑤的肩頭禁不止顫慄了下,紅了眸子怒瞪向楊玉環。楊玉環也不躲避楊玉瑤的瞪視,反卻勾起一抹笑意:“今夜便委屈姊了,在偏殿將就一宿”說著,看也不看的淡淡地交代那幾個僕奴道,“相請虢國夫人移步,好生招待!”
察覺楊玉環的眸光掃過當年王美人曾住過的那兩間偏殿,楊玉瑤神色一凜,沒來由手心一涼,才感覺到掌心已是冷汗涔涔。
盡收於目楊玉瑤的神色變化,楊玉環轉身回殿,眸中罩上一絲令楊玉瑤看不透的光彩。
“夫人這邊走。”
眨眼間,丹靈走了出來,朝楊玉瑤虛禮一請。楊玉瑤卻看見了楊玉環在轉入珠簾那刻,與丹靈低語了幾句甚麼。
“娘子適才說,南宮廟小,西間寢房還算乾淨,當年王婕妤為安胎也小住過,夫人且隨奴這便走。”見楊玉瑤面色變了又變,杵著身不動,丹靈有禮有矩的又對楊玉瑤屈膝緝了緝手。在楊玉瑤又要駁斥的一剎那,卻是示意那幾個僕奴一擁上前,生拉硬拽著楊玉瑤拖去了偏殿。
見勢不妙,楊玉瑤又豈肯就範,當偏殿的門關上後,不禁更是暴跳,氣怒之下,摔了幾樣裡面的擺設。
然而楊玉環又豈會放任楊玉瑤繼續吵鬧不休,不到一刻,就交代下去,命人把楊玉瑤連手帶腳捆綁起來,還塞住了嘴。自然,不光是要藉此機會給楊玉瑤一個下馬威,更意在免除楊玉瑤真的驚擾了李隆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