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脾性,實臭味相投。可惜,自幼及今,二人卻總也說不上三五句話,眨眼間即會對答翻了臉,怎亦說不到一塊兒去。但說來也奇怪了,這若是隔上個**十了天的,因於嘴皮子上鬧賭氣,未見著彼此面的話,竟又會打心底裡想見對方。
待好不容易撈著碰面,卻又照常沒幾句共同語言。每每不對嘴至面紅耳赤,誰人亦絕不肯輕易善罷甘休。以致於這些年來,便如是。興許,這也可稱為“物極必反”吧。不過,在李隆基登基之後,不知始於何時開始,薛王叢竟已然遠離了長安城,且一走就是整整七年之久,而期間,亦未曾返回過長安一次。
是以,眼下李隆基和薛王叢像極又雙雙犯了老毛病,仿乎再現舊貌般,在打嘴仗的情景,近幾年,確也罕見。
“老奴愚見,薛王所言也並非淨無分道理。關於新人入宮的事宜,確也急不得,從長計議為宜。”儘管乍聞聖駕到那會,高力士便已心知肚明李隆基這趟冒雨夜行之舉,究是為何而來,現下,卻也須是從諫如流,“稍時,待用過壽王精心備的膳食後,敬請大家姑且先行起駕回宮。至於佳人翌日進宮,諸多繁瑣,且容老奴同薛王今夜細作番部署,怎地亦切不可有失皇家體統才是。”
忠言逆耳利於行。薛王叢先時的“吃味”,加之高力士這刻的規諫,李隆基並非解不懂其二者的言外之意。惟怨,身為一國之主,當朝天子,欲抱得美人入懷,竟也非是件易事。
“你二人坑瀣一氣,為的便是串通起來,意欲搪塞朕?”雖說心下已幡省到這點,但李隆基亦得替自己設局個下臺階。
很多時候,面子的問題,縱然可大亦可小,然而有些時候,之於某些人而言,卻是士可殺不可辱,命可丟,血可流,尊嚴不容詆。尋常人尚如斯,何況是龍顏,無論何時,更是斷抹不得黑。
“老奴惶恐。老奴對大家的一顆心,蒼天可鑑”眼見李隆基面有不悅,高力士立時跪伏下身。
再看薛王叢,倒未顯絲毫懼態。待親睹見高力士當場連釋帶拜唯喏在地,薛王叢反而“啪”地摺扇輕搖,閒悠悠地扇起扇子來。
由是,李隆基的龍目,亦隨即盡掃向了時下依然直立於堂內的薛王叢一人身上。
“何以皇兄竟直勾勾的盯視臣弟?可是於小別這段時日裡,臣弟又添三分翩翩君子風度?”倘換做他人,面面相對李隆基威嚴這片刻工夫,即便心理素質再怎樣優A+,表象上亦大可佯作全然未被嚇破膽,只怕骨子裡也早已雙腿軟癱。反觀薛王叢,卻竟然由內而外的一副貌似自在其樂中的樣子。
人都說,賣萌是可恥的。薛王叢自命不凡,李隆基內裡本已堵窩有股火氣,對其這態裝酷耍帥的賣萌行為尚未予以表態之際,適才就已經圍觀在下的高力士,已是忍俊不禁,率然憋笑出了聲:
“噗~”
冒觸了聖顏,薛王叢不以為然也罷,卻還楞恬著厚臉皮地自以為是。叫人耳聞目睹之下,委實令聞者見者,不無大跌眼鏡。
“放肆!”顯而易見,這回合,李隆基亦小有震怒之色。
單論年歲,李隆基自是長於薛王叢,但而今,不管是李隆基亦或是薛王叢,畢竟亦已俱是一把歲數的人了,早就過了當初少不更事的年輕時候。於李隆基面前,薛王叢卻仍舊這模輕佻浮誇相,想來,任何人撞見,只恐也少不了招人背地裡指畫。
“唉,臣弟果是出現的不合時宜,這才多大會兒時辰,竟連連惹得皇兄犯怒。佛家有曰,貪、嗔、痴,之於凡夫俗子實乃至毒,須戒了這‘嗔念’之心,方可業周全之身”薛王叢呶呶著,驀地舌尖一結,遂當即改口續道,“瞧臣弟,一時竟亦大意了,忘卻皇兄對佛教,亦存忌諱,卻還口白地提出來謬皇兄莫惱吧?保命起見,臣弟還是向皇兄及早請辭為妙。”
薛王叢磨嘰了好半晌,才終於頓生自知之明勁兒。
聞畢薛王叢口吻中的自我反省話味,李隆基側目而視向薛王叢,少時緘默,忽地便從座上站起了身。
高力士原以為,李隆基這是怒不可遏,故,當下就直衝著立在堂下的薛王叢,怒逼下堂來。孰料,李隆基走下堂來之後,竟腳也未停地又繼續朝堂外步去。高力士見狀,略怔之餘,忙不迭伸手拉向李隆基的對襟闊袖:
“大家,大家這是作甚?”
倉促之下,高力士壓根就未加以細琢,可謂發乎於情,便硬生生阻了把李隆基去路,待真的出了手,這才後知後覺心生惶然。
“大家恕罪,老奴逾矩了”
李隆基亦甚是未期料,此刻,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