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想必待回頭額外捎帶個人混入宮,也不會是件多難的事情。換言之,理應僅是舉手之勞罷了。縱使這中當存有何問題,於採盈忖來,箇中的障礙亦只糾結於,李椒到底願不願意力所能及的幫其這回而已。
說白了,只要李椒肯應承,就總會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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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三刻,江采蘋乘坐的轎輦亦行至宮城。
儘管端坐於轎輦內,觀不見轎輦外風景,這一路行來,江采蘋呆在轎輦裡卻也切身體味到,沿途有幾多暢快。
當下的時辰雖說尚有點早,但長安城內外的民眾,卻也起得有夠早。街巷上隨處可見各色人等,有的肩挎竹籃,有的則手提菜筐,多半是起早趕各種市集者。
許是由於薛王叢這隊人馬,走於街上格外扎眼緣故,特別是江采蘋乘坐的這頂八抬大轎,轎輦周身更是修飾有明黃的緞錦,諸人遠遠看見有人騎著高頭駿馬出現在前方,且身後緊緊跟護有數十人,連那轎輦均分外別樣,但凡明眼之人當街也就及早躲閃開了,大有敬而遠之的勁兒。故,打踏出壽王府別院,上了轎輦,這一道坐來,江采蘋亦有察覺,行走得特別暢通無阻。
“參見薛王。”
伴著轎輦的一滯,江采蘋亦清晰耳聞見,有人在壓著腳拍疾步迎來。
“可總算把薛王給盼來了。高給使一早就差了愚等,叮囑愚等前往這宮門外頭來,恭迎薛王大駕呢。”
單聽嗓音,便不難判斷,這連連在套近乎者乃是個閹人。
“本王領情了。”聰明如薛王叢,也自明曉對方弦外之意。
“哎呦,愚等惶恐。薛王這是道的哪兒話?豈不折煞愚等?”
轎輦傾斜的瞬息,江采蘋藉由著被晨風吹拂起的輦簾所鼓盪出的縫隙,夾了眸轎輦斜右前方位置處,半哈著腰身杵在那邊正在跟薛王叢搭訕之人。但見那人長相倒還方正,可湊合著瞧過眼去,但那副急於須臾奉承的嘴臉,卻叫人不怎入目。
然換位思考番,倘欲在這宮闈之中苟有一席之地,單是一味的委曲求全,必定不足以保全其身,除此之外,亦須懂得何為察言觀色,懂得何時該向前爭上一爭,何時又該向後退上一步才是。唯有識時務者,方可不受制於人。誰叫人前笑面虎,人後另耍一套的人,數不勝數且防不勝防,於這深宮之中,更實乃見怪不怪,不想為人棄之如履,勢必須學會偽善己身,並長有份心機。
思量及此,江采蘋於是正襟危坐回轎輦,不再去相摩他人的貌與德。宮門近在咫尺,其尚餘有多少權利,妄加去評議旁人。今時今日邁入這道宮門,其又如何敢打保票,由今以後過活在這後。宮的日子裡,亦如昔日統可做到靜如止水,而絕不會被皇宮這池大染缸,耳濡目染泯礪掉韌性,概不謀計而獨善其身。
一入宮門深似海。話中一目瞭然卻隱喻的玄機,豈是一句苦與酸,亦或是尊與貴,淨可解之的?
“高將軍既已有部署,那,本王姑且送及至此,稍時便先行打道回府了。餘下諸事,且交由諸位給使,代為轉託於高將軍也罷。”
江采蘋獨坐於轎輦內,正暗生悱惻的工夫,轎輦外的一干人等,卻也並未幹閒著耗磨時辰。少時,薛王叢即言了這麼一通話。聞畢其這席話,江采蘋卻於剎那間莫名惶惶然了下。
薛王叢的話味,已然表明,及至此宮門處,便不再繼續向裡相送江采蘋。為此,則令江采蘋陡生出抹不捨,情不自禁倚靠著轎輦復向輦簾外挑了目。
此刻,薛王叢恰正側背對向轎輦方位而直立於宮門前,江采蘋唯能略窺見其隨風飄飄的衣袂一角,根本無以盡收於眸其整個人的身盤。除非大刺刺地伸手掀捲起輦簾,可如果真那般行事,想一出是一出,如此一來,江采蘋本身便也無所遁形,與此同時亦會把己身暴露於眾人眼前。
但斜睨著薛王叢側影,江采蘋的不捨也越發變濃。不曉得始自何時起,某種情愫上,仿乎早已寄託在了這道背影上,竟對其萌生了依賴性,且,亦已是生了根發了芽。
這一跨入宮門,江采蘋不無恐懼,亦憂忡身邊無半個體己人。縱使對薛王叢同樣不怎瞭解,但較之於面前這座陌生的皇宮來說,之於江采蘋而言,薛王叢確相熟過滿皇宮全不知根知底的所有人。這所有人之列,自也包括李隆基在內。
想想確也覺得有分可笑,自己即將成為李隆基的榻上人,亦註定日後須與之患難與共福禍相惜,可對於這位將要朝夕相處的枕邊人,江采蘋卻發自內心深處對其親不起來。反倒是薛王叢,江采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