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協太子妃同回永安宮之前,首先經過了宣華門,很多人都在那裡等候,見到兩人時都是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禮請安。
再一次見到熟悉的皇宮,楚顏百感交集。
曾經覺得這些雕欄玉砌都充滿腐朽死寂的氣息,可如今大難不死,再回故地,卻忽然萌生出一種熟悉又親切的感覺,就好像不管再怎麼嫌棄這裡,可是今年過去,她其實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此處當做了自己的家。
還有那群不懷好意的人,看上去也順眼許多——畢竟和刺客們比起來,他們確實可愛得多。
楚顏的視線慢慢地劃過那一眾宮人,卻在經過其中兩個人的時候停住了,她腳下一頓,忽然沒能跟上顧祁的步伐。
顧祁原本與她一同走著,也沒有理會周圍俯身行禮的人,這下發現她停住了,邊回頭問她:“怎麼了?”
楚顏倏地收回視線,不緊不慢地浮起一抹笑意,搖搖頭:“沒什麼,繼續走吧。”
顧祁把手臂微微向她靠來,她會意,笑盈盈地挽住了他,像是真正的恩愛夫妻一樣與他一同在這宮道上行進著。
可是眼裡的神情卻和經過宣華門時大不相同,少了幾分柔和,多了幾分冷靜。
到底身上流淌的是帝王血液麼,還是迫不及待就寵幸了別人?
她注意到沈辛的衣著已經與其他秀女不同,看那華麗程度和髮間綴的珠花,恐怕怎麼著也已經是個側妃了。
江州的兵荒馬亂還歷歷在目,他的焦慮與擔憂也那麼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可在她因為他受難之時,他在宮裡做什麼?翻雲覆雨,盡享其樂?
走進了永安宮,踏進了正殿,楚顏回頭吩咐正欲跟進來伺候兩人的沉香:“出去吧,把門關上。”
沉香一怔,隨即俯身:“是。”
殿門一關上,大殿裡終於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顧祁有些詫異:“怎麼了?有話要說?”
楚顏不緊不慢地走到桌子邊上,替他倒了杯茶,又遞給他,示意他喝下去。顧祁有些好笑,接過茶來一口飲盡,眉眼溫柔地說:“何事這麼神神秘秘?”
何事?他還問她何事?
楚顏以更加溫柔的眼神望著他:“殿下可還記得我臨走之前跟您說的那句話?”
“哪句?”顧祁明知故問。
“難怪,原來已經忘了,我還說怎麼殿下會是個背信棄義的人呢。”她彎起唇角笑了,自己也拿了只杯子,斟了杯茶,湊到唇邊啜了一口,“忘了也好,那句話本就是臣妾失言,哪裡能要求殿下為臣妾守身如玉呢?”
她遺憾地把杯子放下,起身欲走,豈料手腕一緊,身後的人已然將她拉住。
顧祁低低地嘆口氣:“昨日還哭得那麼可憐,今天又成了發威的老虎,難怪書上都說女子善變。”
楚顏眼神動了動,回過頭時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殿下就不善變了嗎?明明答應了我在我回宮之前不許變心,可這宮裡難道不是多了個側妃嗎?”
顧祁一怔,恍然大悟她這是在鬧什麼,立馬正色道:“我沒碰她。”
楚顏眨眨眼:“妃都封了,就算沒碰,那也是打算碰了,遲早的事我是不是該感謝殿下嚴守諾言,真的等到我回宮以後才打算寵幸她?”
他失笑:“此事並非我意,實乃沈辛太給沈君風長臉,為了替他在朝堂上挽回面子,才出此下策。”回味片刻,他的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太子妃嫉妒了?”
楚顏笑眯眯地伸了伸懶腰:“好累,先去洗個澡,然後睡個覺,好好休息一下。”
顧祁拉住她的手,湊到她唇邊親了親,“一同睡!”
“不害臊!”她瞪他。
“我說的是睡覺,何須害臊?”他故作不解,隨即會意一笑,“不過若是太子妃想要白日為夫必定奉陪。”
“好了,我不說笑了,殿下先去休息吧。”她收斂了笑意,朝他點點頭,“您趕去江州救我,又帶我匆匆趕回來,一路風雨兼程,身子肯定吃不消了。若是不好好休息,哪裡有經歷治理朝政呢?何況秦大人那邊還需要您繼續操心,我就不打擾您了。”
看他終於笑得如此開懷,再無在江州時的那種內疚與焦慮,楚顏鬆了口氣。
看見沈辛受封,她其實並沒有那麼生氣,因為早在打定決心要成為這個太子妃時起,她就知道陪同這個太子成長的同時要面對些什麼。她不動心,所以也不會傷心。
至於欠他的種種,此生慢慢償還,回宮的一路上,也算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