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遠方隱隱約約的山嵐上:“但是祁兒很好,遠遠超出我的意料,不管是朝政還是戰事,他都處理得很好,成長的速度令我吃驚這大概也就應了人們常說的那句話,甩手掌櫃的兒女才最能幹,因為我這個當父皇的不夠盡職盡責,他反而才成為了今天這個年輕果斷的皇帝。”
顧淵再次站過身來,看著楚顏說:“本來最後一件放不下心的事情便是他的大婚,如今看到你對他用心如此,大概這最後的一樁心願也了了。”
楚顏微微一怔,她對他用心如此?
她用什麼心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何況還是她的枕邊人?這就叫做用心如此了?
她沉吟片刻,才正色道:“如今皇上去了戰場,父皇可要親自執政?”
顧淵笑了笑,搖搖頭:“如今卸了這身擔子,就再也不想親自動手了。何況祁兒才剛坐上去,若是我一來就改變了他的決策,他這個皇帝當得也未免窩囊。”
這番話的最後,顧淵溫和地說:“你且放心,盼兒絕不會對這宮裡的局勢有任何影響,他志不在此。”
這句“志不在此”令楚顏微微皺眉,太上皇對顧盼倒是瞭解得一清二楚,可他又怎麼會想到當初年幼的顧祁也志不在此呢?跟顧盼相比,恐怕顧祁也不見得就一心一意想為了這個皇位就錯失親情,只可惜逼上梁山,他不得不按照這條路走下去。
從宣明殿回去之後,新側妃的妃嬪們前來給皇后請安。
沈辛身為正四品的容華,自然走在最前面,她溫婉一笑,福了福身:“嬪妾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身後的妃嬪也跟著她一同躬身請安。
楚顏把手裡最後一點桂花糕吃了下去,拿著手絹擦了擦嘴,笑道:“起來吧。”
等到沈辛直起腰後,後面的女人們才跟著直起身來。
楚顏說:“叫你們笑話了,都快到晌午了,我還在吃點心。”
陳家的大小姐熙嬪和和氣氣地說:“娘娘如今有孕在身,自然是愛吃了些,這又怎麼能叫笑話呢?”
她為人一向沉穩,說的話也很有分寸。
沈辛的視線落在楚顏平坦的腹部,恍惚間又想起了當初被顧祁拒絕的那個夜晚,她明明已經送上門去了,卻不料也被冷冷地喝斥出來心下不禁有些憤恨。
楚顏看了眼她將手裡的帕子捏得皺皺巴巴的,於是喝了口茶,漫不經心地問了句:“沈容華不喜歡那帕子?”
沈辛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捏的帕子竟是晉升為容華之後尚衣局送來的份例之一,心下一驚,才說:“並非如此,嬪妾是想起了家裡的父母,他們昔日對嬪妾百般呵護,今日見太上皇也回來了,一時有些思念自己的父母,所以才”
餘下的幾位妃嬪都垂下了頭去,這個沈容華果真是蠢貨。
楚顏笑著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麼說,你覺得在宮裡的日子過得很不快活,想念從前父母對你百般呵護的時候了?”
沈辛臉色一白,忙道:“嬪妾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都說人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如今沈容華也不見得是在異鄉,這也不是什麼佳節,你卻無端思念起家中的親人來,那不是日子過得不舒坦,又是什麼?”楚顏把手裡的茶盞放在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又抬眸問陳熙與雲素這兩個非京城人士,“不知熙嬪與雲嬪是否也同沈容華一樣思家呢?”
陳熙和雲素都是搖頭,不會蠢到去和沈辛一般犯傻。
雲素與沈辛一直就不對付,當下還乖巧地說了句:“嬪妾在宮裡過得很好,不曾想家,既然進了宮,皇宮便是嬪妾的家。”
於是楚顏微微一笑,似是很高興:“熙嬪與雲嬪家都住得遠,卻也沒有思家,這說明本宮這個皇后還是做得不錯,只可惜沈容華這邊,本宮似乎做得不夠好啊,才會讓你如此思念家中父母的呵護。”
沈辛已經笑不出來了,只得低眉順眼地說:“是嬪妾言語失儀,望皇后娘娘責罰。”
楚顏挑眉:“呀,本宮哪裡還敢責罰你?眼看著都已經在宮裡不自在了,本宮一罰,這可不是更不自在?”
她也不給沈辛多說話的機會,揮揮手:“行了,大家這就先回去吧,本宮可要關上門來好生反省反省,自己究竟是哪裡做得不夠好,才叫沈容華思念成疾了。”
妃嬪們一同轉身離去,走出永安宮的門後,沈辛見眾人都沒有與她說話,便走到平日裡稍微走得近些的熙嬪身邊,叫了聲:“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