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臘月;趕在過小年前,聖母皇太后鈕祜祿氏從五臺山禮佛歸來,趕上了弘曆陸續封賞建功將領以及有功群臣的盛景。
沒有太上皇;沒有皇帝,獨自前去五臺山禮佛;皇太后本就不是那麼心甘情願;何況她還錯過了兒子登基後她貴為皇太后的第一次千秋大喜;儘管該有的壽禮她一樣沒少。
這次回來皇帝口上說因為太后的虔誠祈福大清才有這樣的喜事;後宮嬪妃也一個個奉承討她歡心;她心底明白可聽多了也覺得自己福氣厚;多少有些自得;可沒過兩天,底下奴才將這大半年的各種資訊呈上時;那跟了她幾十年的危機感又上來了。
無他,皇后的孃家因著戰功越發鼎盛興旺了;自己的孃家卻守著個承恩公的爵位一動不動,相映之下,顯得自己這個聖母皇太后沒份量。
心裡計較著,便對在跟前奉承的嫻妃愈加和藹起來,特別是知道皇帝現在偶爾也在延禧宮歇息時臉上的笑容越發真切起來,拉著她的手,說著如何養身更好受孕之類的話題。
旁邊陪同說笑的蘇寶柔和金籬對視了一眼,又轉開了頭去,心中皆撇了撇嘴:這嫻妃不過是佔了烏喇那拉這個八旗著姓大族的便宜,惹禍時有家族在後頭頂著,這族人為了搏前程在戰場浴血奮戰到頭來卻是她沾了光,好命啊。
烏喇那拉。妮莽衣卻一逕的在太后面前伏低做小,姿態恭順:“臣妾長日無事,除了保養身體又能做什麼呢,如今太后回來,臣妾能每日前來侍奉,已是上天恩賜。對了,臣妾給太后做了件春裝,太后看看可還入眼?”
她本不是蠢笨的,這些年的冷遇更讓她清楚無比,這是她重新崛起的好時機,趁著烏喇那拉不少族人立了戰功皇上對她態度和緩,趁著太后憂心後族勢大需要宮中有人與皇后抗衡。
就算是棋子,只要於她有利,做了又如何?!轉眼宮中便又要有新人進來,她再不抓緊機會,難道真要老寂宮中?
不。
“在五臺山就收到你親自抄寫的經書,這會兒又做衣裳,真是天生閒不住的性子哎,你有心了,瞧這花樣繡的,真好。”太后從秋梨手上接過蓮青色緙絲繡銀絲蓮紋團不到頭壽字邊的旗裝,看了看,滿意地點了點頭,“春桃,你去將那套紅翡頭面拿來。”
一會兒,春桃端了個酸枝雕花描金盒子進來,開啟一看,紅豔通透的紅翡水頭十足,襯著金燦燦的鑲邊鳳芝紋花樣,華貴萬分。
這是今年內造頭面首飾,只兩套,皇上一套給了皇后,一套孝敬了太后。
以蘇寶柔的隨和都忍不住眼紅,何況表面清麗柔和內裡精明的金籬。這太后也忒偏心,她到五臺山祈福,這宮裡頭的嬪妃哪個不描幾本佛經跟著表表心意,就連皇后都繡了本《孝經》呢,怎麼就一個嫻妃得了賞?!
烏喇那拉。妮莽衣也知道這頭面扎眼,趕緊推卻,“這太貴重了,臣妾不敢收。”
“我既賞了你就收下,有什麼不敢的。”太后淡道,皇后要是不高興更好。“我只為你的一片孝心。”
烏喇那拉。妮莽衣感動得眼眶發紅,“這些年多虧了太后的關心愛護,臣妾才能過著清靜無憂的日子,臣妾心中感激,孝順太后也是應該的,太后這厚賞著實羞愧臣妾。”
若是不知當年這廝怎麼栽贓構陷皇后,真以為她是那等端莊賢良恭順的人了。蘇寶柔心裡忍不住冷笑,緩聲道:“嫻妃姐姐也太過謙了,姐姐的好太后娘娘哪裡會不明白?我看這宮裡也沒有不明白的,除了姐姐,嬪妾再想不到誰能得太后娘娘這番美意了。”
烏喇那拉。妮莽衣再厚顏聽了這話也不由臉皮子發熱。
金籬拿著帕子掩嘴輕笑,“純嬪姐姐說的是。嬪妾心裡雖然嫉妒,卻也無可奈何,論起端莊知禮體貼貞靜,嬪妾拍馬難及,太后娘娘能記得嬪妾,嬪妾已經萬分感激。”
最後話音落時故作哀怨的眼神瞟向太后,又逗得太后發笑。
烏喇那拉。妮莽衣壓下心中恚怒,淡淡笑道:“兩位妹妹謬讚了,這宮中哪個比得上皇后娘娘,真正拍馬難及的是我才對。”說著,向太后謝了賞。
太后眼中光芒一閃,含笑道:“都是孝順的孩子,春桃,去,將那兩套赤金攢珠掐絲琺琅鈿子拿來給純嬪金嬪,免得我這慈寧宮給醋淹了。”
金籬不依:“瞧太后說的,好似嬪妾平日的孝心是為了太后的賞賜!”
“就是,我們就是有些吃味嫻妃姐姐得太后愛重罷了,太后可不許想歪。”
“瞧這小模樣,哪裡是生了幾個孩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