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霧諷刺地一笑,祈王殿下不知從何時養成了事後同她聊天的習慣,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給她灌一腦門子的事兒。
“去請董姑娘到花園裡的”
“清暉亭。”紫宜幫阿霧說出了名字來,這位主子自打昨日進屋後就沒出去過,自然也不知道花園裡有那些館閣。
“嗯。”阿霧點了點頭。對付著用了一點兒早飯,沒什麼胃口。
董如眉走進清暉亭的時候,阿霧幾乎有些失態,江南最出名的不正經女人,看起來居然比自己還正經,這多少讓阿霧有點兒難以接受。
董如眉的長相稱不上絕美,在阿霧面前,只能算清秀。可是她目光澄澈,眉眼動人,嘴邊帶著一絲清風似的微笑,沒開口便已經讓人添了三分好感。如果不是阿霧能肯定她就是江南名女支董如眉,她定然會以為這是哪家閨秀,看她的舉止,公侯伯家的姑娘也未必及得上。
董如眉不卑不亢地坐在阿霧的對面,心裡頭閃過的念頭居然是,府裡頭有這樣的寵妾,遠在上京的祈王妃不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子。還有那個男人會不會後悔,如果他見過這位崔夫人,就該明白他白白送了自己進喬園。
阿霧打量了一番嫻雅文靜的董如眉,不解為何這樣的人會成為江南名女支,她看起來是在太過良家。不由想到大抵人間的事情就是這樣,男人一方面喜歡出身不正經的女子嫻雅如大家閨秀,另一方面又渴望自己的妻子不正經如教坊名女支。
“董小姐是官宦人家出身吧?”阿霧開口道。
董如眉沒出聲,眉間一絲灰頹。
阿霧也沒再說話,其實這樣的女子日子更難熬,幼年時錦衣玉食,是捧在手裡的明珠,最後卻明珠蒙塵,陷入泥垢,前後之差,判如雲泥,很多人都支援不下去。
若放在平時,阿霧對董如眉大抵也是沒有什麼同情心的,人人都有自己的艱難,可是這兩日阿霧更體會了一種做女人的艱難來,加之董如眉實在是個讓人厭惡不起來的女人,所以她開口道:“董小姐好像有什麼煩心事,如果不見外的話,可以同我說一說。”
董如眉抬起頭,微微一笑,“夫人無需這樣對我,我,螢火之光豈能同日月爭輝。”
既然董如眉拒絕了阿霧的好意,她也不是那種非要將善意強加到人頭上的人,轉而一笑,“聽說董小姐善曲,不知可肯賜天籟一曲。”
董如眉起身福了福,去到亭外從侍女的手裡取了琵琶,再回到阿霧的面前坐下。
曲調是信手拈來,阿霧從沒聽過,董如眉的聲音婉轉如鶯,彷彿清晨林間的第一縷歌聲,“雙花雙葉又雙枝。薄情自古多離別,從頭到尾,將心縈繫,穿過一條絲。”
阿霧聽過的,所可比擬董如眉的,只有京城那位眉娘。一般的都帶一個眉字,一般的都眉鎖輕愁。不過似乎董如眉文弱的外表下,更見傲骨。
可是阿霧不喜歡聽這樣悲悲慼慼的曲調,一時厭了,離了清暉閣,讓紫宜取了自己的琴,登上疊翠峰,遠眺清和園,撫起琴來。
疊翠峰能遠眺清和園的曲溪,又不用擔心跌入水裡,阿霧十分喜歡,晚上用了晚飯,又抱了琴去峰上的掬雲亭撫琴。
董如眉站在宜雨軒遠遠地望著掬雲亭,那琴音醇和靜雅,聽之令人心安神定。董如眉心裡忍不住升出一絲嫉妒,怎麼能有人可以這樣平靜安樂的過日子。
想來阿霧是不會太同意董如眉的看法的。
阿霧聞到風裡傳過來的酒氣,皺了皺鼻子,頭也不回地道:“殿下,還是先去換衣裳吧。”
月亮下面,男人輕輕地摟著女人的腰。董如眉遙望著這位祈王殿下,容顏俊美,舉止軒軒,靜如松風徐引,能被這樣出色的男子看入眼裡,呵,還真稱得上是她的榮幸。
“董小姐住在宜雨軒,殿下可過去看過了?”阿霧推開楚懋。
楚懋笑道:“都是藺勝振自作主張,你若喜歡聽她的曲子便留下,不喜,讓她走就是了。”
“殿下說得倒輕巧,聽聞殿下之前可是登過董小姐的畫舫的,若是你對她無意,藺勝振能把她送來?”阿霧的話不經腦子就說了出來,說出來之後她又暗自懊惱,怎麼弄得跟個妒婦似的。
而楚懋答非所問地含住阿霧的耳垂道:“阿霧,咱們回京後,再去歸田園住一段時間,可好?”
歸田園簡直堪稱阿霧的噩夢,打那以後,楚懋對她就越發放肆,“想也別想。”阿霧咬牙切齒地道。
不過下一刻阿霧的態度就軟化了,實在是祈王殿下禽獸起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