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了兩個小鬏鬏在頭頂兩側,兩條油亮的小辮子混著粉色緞帶辮成辮子垂在兩側肩上,末梢拴了兩束粉色流蘇,襯得玉雪可愛,粉絨嬌憨,讓人愛得不知如何是好。
崔氏領了阿霧,一前一後進了上房的院子,剛進院子就能聽見一個少女脆脆的聲音正說著什麼,屋子裡傳來陣陣笑聲。
崔氏領了阿霧進屋,屋子裡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彷彿崔氏是隻野鴨子,忽然飛進了仙鶴群裡一般。
不過這也是一瞬的事兒,很快屋裡每個人的眼睛就被阿霧吸引了。
榮四既詫異又羨慕地帶著一絲嫉妒地瞧著阿霧,只覺得怎麼生了場病後,她看著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阿霧的前身本就是個美人胚子,雖以前舉止畏畏縮縮,可任何人也無法否認她的美,走到哪兒,人都多看她一眼。而如今的阿霧就更是美得來彷彿陽光都成了她的陪襯。
榮五則看著阿霧的衣裳。鵝黃密繡紅色大朵纏枝薔薇的褙子,深水碧的挑線裙子,這樣以紅配綠,大朵密繡花朵的款式,也只有阿霧這般模樣才壓得住,撐得起,將女孩兒家的俏麗活潑潑墨似地展現在人的眼前。
最重要的是,榮勿憂再也沒學著榮五穿衣裳了,這才是榮五眼睛裡的重點。
“六妹妹可見好兒了。”榮五笑盈盈地上前拉起阿霧的手,顯出她素日最是尊親愛幼的來。
“五姐姐。”阿霧抬起頭甜甜對著榮五一笑,任她拉著,跟著榮五走到老太太,儼然還是當初榮五的那個小跟班兒。
“老祖宗萬福金安。”阿霧對何老太君襝衽行了禮,便安靜地站在榮五身邊,也不說話。
“嗯,瞧著倒好了,功課就不能落下,咱們家出去的姑娘可不能跟村婦似的沒見識。”老太太不冷不熱地說了句。
“是。”阿霧乖巧地應了,這般安靜乖巧,任誰也不好再說上什麼。
很快屋子裡又恢復了熱鬧。榮五專會逗老太太開心,講了好些個書裡看來的笑話,有《古今笑》裡的,也有《笑林》裡的。
如今是榮五的娘大夫人主持中饋,三個媳婦裡她也是最會哄人的一個,因是整個屋子裡就聽見她二人同老太太的聲音。
二夫人穿了一襲醬地黃色團花褙子,配了黑色馬面裙,瞧著老氣橫秋,同老太太都有得一比了。臉圓團團,慈眉善目的樣子,坐在老太太右手,有一搭沒一搭的給老太太遞話。
榮四是二房的庶女,但一應月例同四季衣裳都同榮五沒區別。因榮府前頭三個姑娘都出嫁了,如今榮府女孩兒少,自然都是珍貴的。
阿霧冷眼看著,榮四同榮五兩個人,一個彷彿相聲裡的捧哏兒,一個彷彿逗哏兒,老太太自然就是那觀眾,只是嘴邊的印跡太深,即便是笑,也帶著凌厲,也虧得榮四、榮五這般費力去討好。
一時早飯上來,老太太的三房媳婦奉茶、安箸,孫女輩則坐下陪著老太太用飯。
阿霧默默用著眼前的飯菜,崔氏給她夾什麼她就吃什麼,反正這些飯菜在阿霧眼裡也沒什麼差別。米是上好的碧粳米,可總比不上皇家特有每月供長公主的湖田碧粳米。
以往阿霧早飯喜歡用一碗鰣魚湯,用鮮嫩的竹筍燉了,或用一條酒釀鰣魚。這鰣魚號稱長江三鮮,端地名貴。因它出水即死,運到京城更是價值不菲,年年作為貢品上到宮裡。因這魚甘溫、開胃,潤髒、補虛,長公主為了阿霧的身子沒什麼是捨不得給她吃的,每一年總有那麼幾筐子是直接進了長公主府的。
又說那桌上的開胃醬菜,公主府的醬菜婆子,是專挑玉泉山水醃菜,用的醬是從蜀中千里迢迢運來的“何醬香”的料,那醃出的菜脆爽可口、開胃消食,也不是國公府的菜婆子手藝能比的。
榮五用過半碗就飽了擱筷而歇,阿霧卻沒看她,自顧自己用著,都說能吃是福,上輩子她就是不能吃,這輩子好容易賺個好身子,自然不能虧了。因一個早晨用了兩碗粥,並一個黃金糕,一個肉包才算作罷。
待阿霧擱筷,才發現眾人都盯著她看,跟瞧怪物似的。好在阿霧的吃相實在好看,別人也只是詫異她的胃口大,並無別話。
榮四則詫異於榮六怎麼不學榮五了,以往只要榮五停筷,榮六沒有不停的,就算午晌餓得胃痛,也要學榮五的窈窕嫋娜,西子捧心。
老太太搭眼看了看阿霧,“六丫頭今日就對了,以後好好跟你五姐姐學學,咱們這些人家用飯得有用飯的規矩,沒放在你碟裡的就不該你的,硬要去吃沒得惹人笑話你沒教養。”
卻原來榮四、榮五促狹,慣將當初榮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