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三老爺如今攀上了四皇子,只要在哀帝登基時,低調行事或忍辱負重一段時日,保得命在,將來就是大道宏圖了。以阿霧對六皇子的瞭解,倒不是嗜殺之人,榮三老爺看來性命是無憂的。
如此說來,阿霧今後就只需擔心長公主一系了,再不用蠟燭兩頭燃,而藉助榮老爹在中間調和,也許能緩和緩和長公主和四皇子之間的關係,這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
至於阿霧,是個重實際的人,前世的恩怨哪裡及得上今世的太平,保住平安才是重點,何苦以卵擊石,至少目前看來,還是以卵擊石,阿霧雖然和四皇子接觸不多,但以旁觀者角度來看,楚懋後來的成功不是隻靠運氣和蠻力的,天下這盤大棋他下了很久了,阿霧沒有猖狂得以為自己是重生而來,就能成為他的對手。
但,凡是盡力而為,也就沒有遺憾了。
思及此,阿霧少不得得去開導開導走了狗屎運,卻還矇在鼓裡怨天尤人的榮老爹。
“爹爹,太太說你今晚沒用什麼東西,讓我給你送碟點心來。”這點心是崔氏親手做的千層酥蓮蓉馬蹄糕。這點心最是費功夫,光是酥皮就要弄小一個時辰,但皮酥、蓉細、馬蹄脆,甜而不膩,軟中帶脆,阿霧和榮三老爺都很喜歡,但崔氏很少做,今兒也是為了榮三老爺這幾日神情鬱郁,崔氏幫不得忙,只好做碟子點心以慰夫君。
“哦,阿霧來了,你坐,爹正好有話對你說。”榮三老爺表情嚴肅地道。
阿霧點頭坐下。
榮三老爺看著自己這容貌過人,慧質蘭心的女兒,帶著萬分不捨地道:“爹有個同年,如今外放在湖州府下做知縣,出身是無錫薛家。”榮三老爺停了停。
阿霧點頭表示知道,無錫薛家是個大家族,家裡出過兩位太傅,一位閣老,而且以貞節牌坊多而聲名素著,朝廷屢次下旨嘉獎。
“他為人端謹,教子有方,幾個兒子都有出息,上次他來信提到他家老三,比你大三歲,已過了院試,如今在江南的天一書院唸書。”
同聰明人說話不用點透,榮三老爺的意思阿霧已經聽明白了,臉少不得燒了起來,沒想到老爹居然會同自己講這些。
“爹,女兒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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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三老爺臉色一沉,“這事由不得你同意不同意,哪有你發話的地兒,爹就是告訴你一聲。”
阿霧眨巴眨巴眼睛,決定迂迴一下,“爹,如今皇子們都大了,怎麼皇上忽然想起這時候為他們指師傅了,”
哪怕腦子麻溜如榮三老爺也慢了片刻才適應了阿霧轉話題的節奏,沉默了半刻才道,“秋獮時,莫漠北王的三王子罵七皇子是傻子,五皇子當時也在場,但是沒有維護這位弟弟,皇上知道後,大發雷霆,罵五皇子連基本的兄友弟恭都不懂。”
原話是“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可見隆慶帝之憤怒。
“當時皇上就表示,要給各位皇子重新聘師傅講學,活到老學到老。”然後很不幸的就是,隆慶帝私下問了問榮三老爺,是否願意給四皇子做老師。
榮三老爺難道能當著隆慶帝的面兒說,我不願?
“爹,其他幾位皇子的師傅皇上都指了哪些人啊?”阿霧問道。看起來隆慶帝為皇子新聘師傅一事,仿似偶然,可也未必。
歷來皇子的老師那不管他心底怎麼想,肯定都已經被打上了某某屬黨的烙印了,成為各位皇子陣營裡忠貞不二的一份子,連背叛都沒得選。也難怪當榮三老爺知道隆慶帝要把自己指給四皇子做師傅時,一臉死了爹的樣子。
可能當上皇子師傅的人,絕不會是朝堂上默默無聞之輩,如榮三老爺這樣的也不過是剛剛夠資格而已。通常他們應當是這樣一類人,極有學問,少不得主持過幾場鄉試,座下一堆舉子門生,運氣好的被皇帝點過會試主考,那就是一堆進士的座師,背後牽藤扯蔓的一大堆“黨羽”,將這樣的人分入各位皇子麾下,實在是有點兒唯恐天下不夠亂的意思。
隆慶帝究竟在下一盤什麼樣的棋呢?
阿霧和榮三老爺明明藉著分家一事試探過隆慶帝的想法,那是要重用榮三老爺的意思,或者是要為嗣君蓄才的意思,可如今為何忽然指了榮三老爺為四皇子的師傅。這件事阿霧和榮三老爺都想不通。難道為皇子新聘師傅真是臨時起意,就為了爹不疼娘不愛的七皇子被罵了一句“傻子”?
榮三老爺見阿霧眼睛水靈靈地看著自己,也不知怎麼的,連朝堂之事也不瞞她,就說了出來,“給五皇子指的是詹士府詹士殷韶顏,六皇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