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這可不是家族興盛的好現象,宮嬤嬤屢次想向阿霧建言,可也知道,如今阿霧也不過才入府,腳跟還沒站穩,同王爺也談不上有什麼情誼,她也不容易。
但宮嬤嬤既然認定了阿霧,也就一心為她打算,明知道忠言逆耳,但也不得不說,這便是忠奴。“老奴想多說幾句,王妃如果不愛聽,老奴說過這一回之後,也就不會再提。”
宮嬤嬤素來話少,說得這樣鄭重,阿霧越發認真對待起來,“請嬤嬤教我。”
“既然相思姑娘是個極講規矩的人,那她就該知道她如今的管家行事本身就極沒有規矩。”
阿霧心裡叫好,宮嬤嬤一上來就與自己同仇敵愾,先瓦解了自己的心防,果然話少的人最厲害。比起桑嬤嬤的碎碎念,阿霧不得不承認,宮嬤嬤會說話多了。儘管其實內容都差不離。
“各人有各人的本分。好比王妃除了料理內院事務外,其中還有一條,那就是勸諫夫婿,即使王爺貴為皇子,但也是王妃的夫婿,若夫婿行事有所差離,王妃便該不計個人得失而規諫夫婿。”宮嬤嬤這話說得有點兒重了,明確地點出了阿霧是在計較“個人得失”。
而阿霧也的確在計較,她可不願意為了個管家的權利得罪楚懋以及他敬重的乳母。
“夫妻本是一體,像王爺和王妃這般的親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的確,別的家還有和離、義絕這麼一說,但是皇家沒有,甚至也沒有休妻一說。
“王妃如此行事,其實說句僭越的話,那是沒有真心同王爺過日子的打算。娶妻娶賢,賢者,能規勸也,一味的順應,那是佞。”
至此,阿霧覺得宮嬤嬤的眼睛實在是太毒辣了,難怪幾日間就明察暗訪出了如此多的細作。阿霧以為自己是在真心同楚懋過日子,但其實她內心裡的確從未真正的為楚懋思量過。她如今就好比那魯媽媽,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不論對錯,不會多說一句話。這樣的佞人,阿霧不喜,也不會用,可她卻偏偏也成了這種人,真是有些諷刺。虧她還自以為聰明。
想到這兒,阿霧忽然渾身打了個冷顫,她絕不會以為楚懋是個蠢的,那麼她在這件事上的順從,會不會在楚懋的眼裡,她也就是魯媽媽那樣的人呢?這樣的人如何能真正地得到他的親近和任用?
宮嬤嬤的話好比醍醐,令阿霧茅塞頓開。
阿霧當即就站了起來,向著宮嬤嬤鞠了一躬,學著男子一般,雙手作揖,“謝嬤嬤教我。”
宮嬤嬤也站起身,“王妃本就是蕙質蘭心,哪用老奴多嘴,只盼王妃不要嫌老奴倚老賣老。”
阿霧笑道,“以後,還請嬤嬤空閒時,多來與我說說話。”
宮嬤嬤去後,阿霧自有一番感悟,出仕為官者多有幕僚、師爺,何曾想,內宅婦人,其實也需要這樣一位身在局外的諫客。阿霧曾沾沾自喜於知人、用人,卻放著宮嬤嬤這麼個大寶貝在身邊,卻只令她管束下人,當真是懺愧。
只是宮嬤嬤這話說得有些晚了,木已成舟,阿霧如今再以此事“勸諫”楚懋,那就是出爾反爾的小人了。不過此事上,阿霧也不以為錯,畢竟她剛入府,一來就同楚懋對著幹,哪怕她是為楚懋著想,對方也未必領情。
好比如宮嬤嬤如今說這話,那是因為她們有了這些年的情誼,阿霧知道了宮嬤嬤的為人,所以才會聽得進她的勸誡,而不以為她是在倚老賣老地教訓。而如今她和楚懋之間畢竟是交淺,也就不敢深言。
但宮嬤嬤的話著實讓阿霧醍醐灌頂,那是因為她忽略了一件事,對於真正的聰明人來說,你打任何小算盤他都能看出來,你親近他的唯一辦法,那就是不計個人得失,真心換真心。以前她是賣弄小聰明瞭,所以楚懋才會根本不讓她接近雙鑑樓,更遑論,今後她對楚懋的其他更過分的請求了。
阿霧相信,將來雙鑑樓的門一定會向她敞開的。
宮嬤嬤走後,阿霧獨坐思量了一會兒,至天色漸晚,聽得紫扇來報,“王妃,梅影姐姐來了,說王爺今晚不回玉瀾堂用晚飯。”
阿霧點了點頭。瞧紫扇對自己的稱呼改了,又對梅影加了姐姐二字相稱,看來是剛才被宮嬤嬤訓了。阿霧暗自點頭,倒底是宮嬤嬤有先見,自己這一方卻是不能讓人先挑出錯兒來。倒底自己還是年歲輕了。
紫扇說完這一句,還站著不動,令阿霧有些好奇,“她可還有什麼話?”
紫扇又接著道:“梅影姐姐還說,王爺吩咐下來,命人將他在冰雪林的日常衣物、用具收拾了,等會兒就送來玉瀾堂,還請王妃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