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這枚垂珠釵,姑娘戴了一準兒能讓王爺看得發呆。姑娘你瞧,就是紫扇姐姐都看呆了。”彤文管著阿霧的首飾,對此自然熟悉,阿霧的穿戴都是她在打理。
“姑娘這會兒比帶花冠還好看吶。”紫扇也不辯。
阿霧的嘴角翹了翹,這是自然了,那種親王妃成親都有的一頂按製做的花冠能好看到哪裡去。
“紫墜呢,跑哪裡去了,我都要餓死了。”阿霧餓得聲音都比平日嬌軟了些。
阿霧正說著,就見紫墜端了一個黑漆描金的木盤進來,上頭擱著一碗燕窩粥,並四色小菜。“姑娘放心吃吧,都是從家裡帶來的食材。”
這也不是紫墜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而是姑娘出門前,榮三老爺和崔氏,還有兩位爺都交代過她的,叫她於吃食上伺候阿霧,再小心也不為過,這大家子裡汙糟的事情多了去了,更何況還有那麼兩尊先進門的側妃。
阿霧就著小菜,細嚼慢嚥地喝著粥,心卻跳得飛快,嘴裡根本嘗不出味道來。她此刻可管不了吃的安全不安全,這屋子又是如何擺設,這府裡的下人又如何如何,她滿滿的一顆心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春宵”而憂愁。
因此阿霧不過吃了半碗粥就擱下了。
紫墜擔心地道:“姑娘都一日沒用飯了,怎麼才吃這麼點兒?”
還不等阿霧答話,就聽得自己奶孃桑媽媽的聲音道:“紫墜,該改口叫王妃了。”桑媽媽一路走進來一路說:“前頭宴席散了,我瞧著王爺該過來了。”
阿霧手裡的茶盅“當”的一聲就落到了地上。
“啊,歲歲(碎碎)平安,歲歲(碎碎)平安。”桑媽媽趕緊道,紫扇和紫墜爭趕著上來收拾碎片。
阿霧的心則隨著外頭的腳步聲一聲重似一聲地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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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霧平日是何其伶俐的人,可這會兒卻跟個木偶似地坐在靠南窗的榻上,連眼珠子都有一會兒沒動過了。
紫扇和紫墜手腳麻利,在四皇子楚懋進門前將碎片都收拾好了,臨時掃在了一個匣子裡。
屋子裡的人斂聲屏氣,連帶著阿霧帶過來的丫頭連大氣兒也不敢喘。因而連打簾子的輕微響動,阿霧也能聽見。
“王爺。”外頭的丫頭齊聲問了安。
然後阿霧就看見一個身影繞過槅扇,空氣裡飄來一絲酒氣,楚懋面色微醺地站在了燭光裡。
“王爺。”屋裡的丫頭蹲身問安,之後便是沉默。
桑媽媽率先反應過來,“都愣著做什麼,趕緊伺候王爺更衣啊。”
桑媽媽說了話,阿霧也就緩過了勁兒來,起身頷首而立。
在阿霧被指給楚懋之後,她身邊的四個大丫頭都受了宮嬤嬤的特訓,這會兒雖然桑媽媽如此說,但沒有一個人上前。
再看楚懋的身後,跟著進來了兩隊十五、六的丫頭,領頭的兩個容貌俏麗但不算上佳,不過都給人一種乾淨舒服之感。
楚懋的腳步在丫頭們請安的時候,略略停了停,就往前繞過八扇紫檀座嵌螺鈿鏤空雕嬰戲圖屏風去了淨房。
這兩隊共八個丫頭在楚懋身後對著阿霧福了福,也不待阿霧說話,就站直了身子。
打頭的兩個丫頭接過後面丫頭手中捧的黑漆描金繪梅圖的盤子走進了淨室。那兩個盤子一盤上頭裝的是疊得整整齊齊的二十四條雪白的松江棉布巾,另一盤擱的是一套天青色官窯特製的瓷盒瓷罐,裡頭裝的是澡豆、香膏、洗頭花露並乾花。
後頭兩個丫頭有轉過頭接過後頭傳遞過來的先頭那種黑漆木盤,上頭擱著一套乾淨的中衣,並外裳。最後兩個丫頭手裡的盤子裝的是鞋襪及供懸掛的香囊和玉佩。
桑媽媽和紫扇幾個全都看呆了,真真兒是皇家氣派啊,連伺候個梳洗都是兩列八個丫頭,比自家姑娘身邊的丫頭還多。
阿霧看的則不是這些。楚懋的氣派和講究,阿霧在飄蕩的那幾年裡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第一次見的時候,也是如紫扇她們這般土包子,虧她當時還是康寧郡主呢。
阿霧看的是,衣物鞋襪全從外頭帶來,那意思豈不是說,楚懋並不住在玉瀾堂,將來也沒有打算要住在玉瀾堂。
阿霧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像魚兒得了活水。
屋裡頭宮嬤嬤也在,她看的則是這一列丫頭,真是個頂個的眼高於頂啊,眼裡頭只有王爺,哪裡有姑娘這個主母。瞧打頭的那兩個丫頭的架勢,完全就是管家丫頭。比上京城裡好些貴婦人的氣派還大。再看那穿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