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朵殷紅的菊花,陰沉沉的俊臉上烏雲密佈。帳內的空氣凝重的要僵掉,眾人深埋著頭屏息跪在地上,等待著暴風雨再次襲來。軍醫如實回稟,哪曾想烏仁卓雅居然用了極端的法子替他解了毒,既然這樣可以解毒是不是同樣可以解過到她身上的毒。
答案是不可以。
一顆小種子不知不覺已在烏仁卓雅體內紮根,因月子裡落下寒症無法再有子嗣的烏仁卓雅又懷孕了,而且受毒素侵害更甚,無藥可解。
多鐸絕望的像掉進了沒底兒的深潭一樣萬念俱灰。
“報曹變蛟率大批人馬此刻已達松山,離守城不過數百里,還帶了數千的弓箭手。”
探子的訊息像在空氣中爆開,引爆了空氣中的乾燥,容不得多鐸再有絲毫的雜念顧忌旁的,“召集各路兵馬營前集合,”
支援的隊伍還在半路,兩軍對陣交戰,廝殺的兵馬衝散我們,多鐸護著我背後又中了一箭,帶著十幾個侍衛護衛著我們倉皇逃離。1
多鐸斜倚在馬車上,小鄧子撕開他的衣襟用小刀剜出箭頭,血肉模糊的令人無法再看,我偏著頭死死的握住多鐸的手。多鐸哼都未哼一聲,甚至看向我的目光中還含著安慰。
更晚些,零星的人馬匯聚到一處,多鐸執意讓軍醫先行給我把脈,瞧他面色鐵青的模樣也知我每況欲下,加之風餐奔波毒素蔓延的更快。我掙著空洞深陷的大眼睛衝著多鐸抿嘴一笑,我不想讓他擔心。還好,這次多鐸受的箭傷並未有毒,我並不在意自個兒是否還能見到明日的太陽,他若安好,我便是晴天。
晚飯後,軍醫趁著送藥多鐸又不在我身邊,低聲詢問,“福晉,你可知道自個兒小產?”
我一怔,小解時我發現了自己下體滿是鮮血,怕多鐸再擔心就隱瞞了,過來人哪能不知道呢。我低頭輕嘆,幽幽的道“麻煩您備些湯藥,能拖就往後拖一拖吧。”
“卑職已經添了些止血的藥,不過,您的毒”
我擺擺手不讓他往下說,滿臉的不在意,“生死由命,該來的終歸要來。”有什麼好在意的,我下定決定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結果。
枯木燃燒帶起火星點點,直衝暮色天空。我仰著著頭,下巴頂在膝蓋上,靜靜地望著,耳畔是噼裡啪啦的柴火聲。
“想什麼呢?”多鐸輕輕坐在我身旁,體貼的取下身上的披風覆在我身上,眼中的擔憂連連。
我指著天空劃落的流星嫣然一笑,“聽說對著流星許願,願望就能實現。”
我的說法讓多鐸很不嗤之以鼻,他摟著我,在我耳邊柔柔私語,“那是掃把星,不吉利的。”我呶呶嘴,不再反駁,原本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卓雅,爺不該帶你來這裡,留在府中你會平安。我?我怕?”
多鐸一雙大眼睛像空中的星星那樣晶瑩,卻佈滿了愧疚和哀傷,我不願看到這樣的他,伸手輕輕蹭著他的臉頰,“我們都會好好的。”只要你安好,我才安心。
天剛矇矇亮,就聽見了刺耳的廝殺聲,多鐸緊緊的將我護在胸前。
“主子,追兵來了。”小鄧子掀開布簾探進頭來,他倉促的喘息間透著不祥。
多鐸的臉色無比難看,在我臉上停頓了半刻,“撤去林子深處,還有多少人馬?”
“除去傷殘者,僅有百十號人,往前走恐怕用不得馬車。”小鄧子早垂下頭,眼角餘光也不敢再看我。
“後援呢,還有多少路程?”多鐸語氣透著焦急,攬我的手臂微微發顫。
“大概、大概還得半日”
“半日半日”半日已是最快,他身上的決絕氣息,彷彿要篤定歷經垂死一戰。
“輕裝整發,發令下去,撤離。”
多鐸堅持讓我乘馬車,臨近午時,我們被明軍圍困三面,背後是一望無際幽暗的原始森林,只有這唯一的逃生之路。當我被多鐸攙下馬車,坐臥的被褥上一片血跡,多鐸咬著牙,心疼的緊攥右手,骨骼咯吱做響,脖頸上的青筋畢現。失去了部分血液的身體,綿軟的身子抬不動手臂,我將大部分的重量都依附在多鐸身上,唯獨那雙鳳眼還殘留了兩份清泉般的清澈。
“卓雅,再堅持堅持,午時援軍就能趕到,你不能睡?”
耳邊傳來多鐸大聲的命令,我孱弱的點點頭,任由多鐸打橫將我抱上馬背,兩人共乘一騎。神志越發的混沌,我費力的睜眼,樹木的倒影像幻燈片在眼前翻過,隨著馬兒賓士的顛簸,我感覺身體裡的血像開了鍋般向外奔湧,已感覺不到疼痛還是麻木,身體不像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