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世界之外的世界,天道又算是什麼呢?
他苦笑。
然後淒涼而放肆地大笑。
在白麒麟生命燃盡的時刻,一頭漆黑的麒麟在屍骸裡站起,把自己新生的黑色麒麟角如約交給墮神,轉身離開,走入一片虛渺的山谷中。
麒麟的蹄每踏一步,山谷都更加清晰,草木生命,都以他的意願組成形態。
無數被遺忘的存在,都被天道與混沌的力量吸引,漩渦般捲入這個嶄新的灰暗世界裡。
直到最後,我才知道自己永遠不能勝過那個人。
我只是他一滴悔恨的淚,融了她的血淚,變成現在的軀體。
我曾以為自己的愛意感天動地,也正因為這樣,我會悄悄地為自己的情深感到驕傲;也正因為這樣,我在付出和犧牲的同時,何嘗沒有過一廂情願奢望和慾念?
只是,我沒想到,自己僅僅是那麼微小的一部分——相對於整個情意,我的這點愛憐什麼也不是。
而她她以為我獲得徹底重生。她以為我的軀體全部進入混沌天外更廣闊的世界。她以為我已經重新開始一切,遭遇新的幸福。
是的,我是,她所認識的傅瑾都已獲得了新生。但她所不熟悉的惡欲和不甘並沒有離開這個世界,而是混雜著墮神燃盡的半片遺骸,按照我送給她的那首歌構築山川,變成獨立的天地。
一個被徹底遺忘,卻又不甘被遺忘的地方。
憐她,愛她,卻又因為求不得而深深恨她的天地。
(第四部完)
☆、廖千秋的結局(上)
第一章廖千秋的結局
秘道雖然深埋地底;卻一點也不潮溼;隨著越走越深;坡度漸漸平緩。
一個小時之後;眾人走到臺階的盡頭,緊連著的是個極大的平緩甬道。兩旁每隔一丈;就有一個古舊的石像,模樣古怪陌生;看起來仍是被遺忘的諸多神魔。
醜門海每走過一個石像,岩石的表層都會慢慢剝落,化為一隻真正的怪獸;穩穩坐在甬廊兩側,不攻擊也不發出聲音;只是森森看著這些闖入者,給人心帶來極大的負擔。
如果不是一路上異事太多,只怕走不來多久就會崩潰。它們靜默無聲,卻好像隨時可能咆哮;它們紋絲不動,卻似隨時可以撲上來。
還好這樣的甬道並不漫長,走到最後是一睹石牆,好像把路徑徹底封死了。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道機關,因為石牆上畫著一座帶著千萬階梯的高塔,一個在巨木環繞中的山谷,一條通往底下的黑沉階梯,一個沒有頭尾的穿山甬道,甬道旁還有一眼溪泉——赫然是他們的來路!
“我靜聽風聲和水流”醜門海輕哼,還算準調。
她閉目片刻,似乎回憶著什麼,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堆小小的物件。她把半凝固的透明石子按在石壁的高塔圖案上,那石子立刻被吸收一般消失了。醜門海依樣把紫色的匙子按入溪泉中,一朵白玉的千瓣蘭按入山谷,一束焰種打在燃燒一般的天空,再把一縷明顯不屬於周圍環境的無根氣流按入地宮入口。
畫面忽然鮮活起來,就好像風水的流動孕育了生生不息的境界。
看到畫面的改變,醜門海的動作並不停頓,而是用指尖在畫上細細描摹起來了,而手指的指向完全按剛才罡風的軌跡和水皇在地脈的流向進行。
她也並不能完全記住方才的景象,有停頓遲疑的地方,瞳雪握住她的腕子幫她繼續。
最後一筆結束,石板蕩起一層毫光,彷佛漣漪一般慢慢擴散,裡面的岩層往兩邊游去,中間出現了一條類似水簾的通道。
然而那不是水,而是類似於水銀的流動金屬,只不過顏色並非灰銀,而是珍珠色的。
“這是麒麟髓。”狄磊忽然說。
廖千秋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醜門海從袖子裡掏出很多折傘,分給眾人,大都被婉拒了。
看到那水簾,一路上跟來的殭屍都不願意繼續前行,醜門海也就隨他們等在門外,先一步越過石門。
穿過水簾般的石門,門內只有一個小小的石臺懸在半空位置,再沒有路。
從甬道門上瀉下的麒麟髓像一個巨大的瀑布,灌入一片比湖泊還要寬廣的水域。
水域之中就是宮殿。
眾人立在石臺上,只見那珍珠色的池水微波盪漾,水中菡萏卻有些刻板。仔細一看,那些菡萏竟然是有一根根泛著血絲的筋絡和翼膜紮成。
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