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清;現在看來,這少年的身姿輪廓;極好辨識——廖千秋就是死,也不會忘記這種面容特質!
當年給他施延命術的族長,就是這麼一副小小的纖細身段;穿著重重迤邐華服,面容端莊卻無比青澀;眼中帶著自己看不懂的憐憫。這種交織著敵視與可憐的神采,正在面前少年的眸子裡熠熠生輝,讓他覺得無比刺眼。
他原以為只有佛家才講輪迴轉世,誰知這一族竟也似有那一點不滅靈犀,隨著血脈代代相傳。
“九黎一族?”廖千秋陰沉問道。
“沒錯!”少年雖然無法站立,卻堅持著挺直了腰,毫不示弱地昂首回視。
“好極了。”廖千秋的眼神愈發陰鷙。
“九黎一族,果然不可小覷。”鳳千久捂著手臂大口喘氣,也踉蹌退出數步,呈現搖搖欲墜的頹態。原來剛才那一下偷襲,他也未得好處——電光火石間,少年把刀氣從後心的匹練上傳回鳳千久的手掌,從而傷他於無形!
“殺了他。”廖千秋面無表情下令。
他自己不親自下殺手,仍是防備著少年或有後著。
“這?我知道了。”鳳千久有片刻猶豫。廖千秋擔心困獸發狂,拼死一搏;鳳千久又何嘗不是?只是他現在寄人籬下,既已得令,雖然心有不願還是得服從,扶著牆慢慢挪向受傷的少年,鎖定對方的一舉一動。隨著不斷逼近,負傷之恨和驅策之辱讓鳳千久臉上顯出陰沉冷殘的神情,眼中閃爍著冰冷的狼性光芒,如刀鋒般銳利的長指微曲,映著月光,散發出如鋼鐵般的光澤。
“努努!表哥!”醜門海慌亂地大喊,恨不能親自替他受下一擊。
努努想了想,也動情地回了一聲:“醜門海!!表妹!!!!”順便再噴出一大口血,觸目驚心的顏色灑滿了衣襟。
醜門海悲憤指責道:“鳳千久,你為何要為虎作倀,趟這趟渾水!”
鳳千久不答話,反是努努奮力道:“不要管我快逃”他嘴角掛著血,勉強說了幾個字,身子轉動了一點,在與瞳雪相距幾米的地方委頓坐下,緊閉雙目調理氣息。
現在任何的創傷,對他都是致命的。
鳳千久尖銳的指尖已經探到努努近前。在距離少年面龐幾寸的位置,手指顫動了一下。“刀氣——有毒!!好狡猾的九黎族!!”他忽然嘶聲大叫,反手狠狠扼住了自己的脖頸,竟是呼吸不能了。在廖千秋複雜的目光下,鳳千久幾番嘗試著捏起指印,就地驅毒。奈何真氣難續,只如一灘爛泥般軟倒在地上,面若死灰。
“放了我表哥,我能為你弟弟解毒。”醜門海似乎看到一絲希望,連忙提出條件。
“哥救我救我小海”鳳千久使出最後的力氣,連滾帶爬到廖千秋腳邊,見對方無動於衷,又伸手去扯醜門海的衣角。
而努努則咬牙:“不要救我!九黎一族,沒有怕死的男兒!”
廖千秋顏色一沉。雖然門戶不同,鳳千久仍是自己胞弟,努努這話倒似說廖家的血脈都是貪生怕死之輩。
“你這廢物!要你何用!”被比得顏面盡失,廖千秋大為光火,抬腿狠狠踢了鳳千久一腳,邁過去便要親自取努努性命。他與九黎族的仇恨,已經蓄了百年,可謂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非是簡單的你死我活可以形容!
“不要!!”男人被醜門海拼命抱住腰,從背後死死截住。
“放手!!!”廖千秋拖拽了半天,背後的人就是不鬆手,被他粗暴的動作牽帶著一路滾落在地,膝蓋著地,踉蹌拖出數米。
廖千秋輕輕嘆了口氣,終於停下了動作,回身俯視著不知是執著還是固執的女孩。
“你們不可能有血脈聯絡。”廖千秋用了平鋪直敘的語調。“但是,你必然也和九黎族也有關係。”
“要殺,就一起殺。何必分那麼清楚?”醜門海黯然道:“我在黎歸住了十幾年,那裡的人就是我的親人。”
廖千秋神色中羼雜了幾分瞭然,一皺眉避開了這個話題:“難怪你能夠遇到涅天蠱王,還與之定契。”
“說的是,也許這就是因緣千里。”醜門海帶了幾分淒涼仰視他,嘴角淡淡笑開,轉向瞳雪的目光變得柔和安靜。
“放了他們,否則你什麼也得不到。”
廖千秋半彎下腰,抬起她的下巴,眼中的笑意透過眼鏡直直逼視對方,折射出面容的陰寒詭譎。
他殘忍地慢慢吐氣,用自己的氣息覆上醜門海的面頰:“我只怕放了他們後,什麼也得不到。”
“是你一直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