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迅速膨脹變大,外觀愈加接近廣域的形態。它巨口微張,嶙峋的牙齒交錯,唇上的氣孔裡噴出青色的氣體,渾濁的涎液滴得滿地都是小坑。十八隻鮮紅的眼睛中,有兩隻變得巨大無比,幾乎要撐裂了巨獸的頭部。
“化出你的原身,醜門海。”大灰盯著對方隆隆道,因為原身化的作用,看起來殘暴無比。
其實大灰仍然是溫柔的大灰。最好的證明是,這樣的大灰仍然穿著一條厚秋褲。
醜門海摸摸大灰裂開的唇緣:“我一直是原身狀態啊,我的恆常狀態就是人形。”不像瞳雪,瞳雪的恆常狀態可以從混沌龍型與人形之間切換。
“我說的是無常原身,就像瞳雪的無常化之後的模樣是無常混沌龍,我知道你的無常形態是兩種。”大灰用了個很神氣的名詞形容瞳雪。
“這”醜門海猶豫了:“在公約的制下,我與瞳雪在小域世界裡不能無常化。”
大灰咧嘴一笑,道出事實:“小海你不用推脫,我最清楚,你甚至無法被自己的公約摧毀——咱們的公約對你根本無效,所謂的種種限制,只是你一直在自律罷了。”
“我需要用你的力量作為基礎,”大灰昂起頭,把腦袋擱在醜門海的肩膀上,口中滴落的涎液把她的衣服染得白濁一片,猙獰突出的巨目中充滿噩夢與期待:“所以小海,你原身化吧。”
“好,我化出一點兒託著你。”醜門海點頭。
“醒來吧,不醒者。”
“在你清醒的世界裡,萬物皆魘。”
第二日。
中午十二點,廖千秋尚未離開臥室。他一直是極為規律節制,雖然殘暴乖戾卻不沉迷女色,這個點鐘還不起身就只有兩種可能——遇害了,或者
廖千秋徹夜折磨醜門海的訊息頓時傳遍了整個廖寓。
據說有人見到血液從門縫裡流出來,而淒厲的哭叫和粗重的喘息徹夜不休。
時鐘的指標又過了一格,廖老闆臥室的門終於動了一下,廖千秋披著睡袍推開門。
面對守在門外的眾多侍從,廖千秋陰著臉吩咐道:“叫周醫生過來。”
周家是行醫世家,和廖家仍然保持著半主僕半僱傭的關係,這一代已經給廖先生服務了七八年,因為廖千秋特別注重養生保養,也因此重用中醫,他在廖家的地位相當超然。
周醫生深知廖千秋他為人暴戾,逼死折磨死的女子也有不少,卻不曾把人帶回自己的住所,更遑論讓醫生給人看病了。看到廖千秋陰沉的表情裡還有幾分緊張,周醫生敏銳地察覺到,這個昨夜被老闆帶回來的女子,在廖千秋心目中必然擁有著特殊的地位。
周醫生也是明白人。
人生二十□載,他雖然因為鑽研醫學沒戀愛,戀愛小說卻是看了不少,可謂深知其中門路。儘管他沒有見過那女子的容貌,但他完全可以想象,一個美麗嬌柔的女子如何走入廖千秋孤獨霸氣的內心世界,在昨夜又是如何被廖千秋半強迫地疼愛過。他也能設想,現在那女孩身上一定有很多溫存的痕跡,而未經人事的少女現在必然是昏昏沉沉睡著,正因為昨夜的歡愛發著低燒,臉頰上淚痕未乾,更顯得梨花帶雨
這種少女有一個顯著特點,就是會吸引給她看病的醫生,幫她逃跑而自己在陷入情網不能自拔的同時,又會發現她與男主是多麼的合適,因而牽連出重重痛不欲生的橋段
他告誡自己,一定要管住你的心!再梨花帶雨也是廖總的!自己沒那種命!!
這麼想著,周醫生放輕走路的動作,越來越接近廖千秋的臥室。他半弓著身子,生怕廖千秋佔有慾太強,連看也不給看,來個懸絲診脈;再加上多說多錯,他更不敢顯出太多的好奇,於是就保持著蝦米一般的動作去開門。
明明是豔陽高照,走廊卻不知為什麼感覺特別黑暗,握住的門把手帶著凜凜寒意,讓他從尾骨一路涼到脖子。
正詫異著,他只覺得腳底潮乎乎的,褲腿一涼。周醫生下意識低頭:鮮血泡滿了大半個走廊,已經沒過了自己的腳面。
“啊!”周醫生渾身巨震。手一抖,門已經被推開。
他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再也不想把手拿開——他幾欲嘔吐。
這輩子都沒想想過的噩夢場景正在他面前展現。
所謂的美人沒有,只有一截失去了四肢的軀幹,而大部分臟器都粘連在牆面上,隨著血液緩緩滴落,慢慢滑下牆壁。
這明明是剛剛發生的為什麼,為什麼廖千秋還能如此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