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厄。數千年前,我在梔楠國宮殿見過他。”
是的,我認識他,但是完全不瞭解他。
“我”不待章桓對這話有什麼回應,那男子已經直直向自己走過來。
兩人尚有幾米的時候,章桓聽見男人動情地說:“桓兒,幸好你沒事。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活著了。”
“不是已經死了麼?”章桓淡淡道。
自己什麼都比不過那個人,也什麼都比不過這個人。唯一還屬於自己的,是一口咬定、自欺欺人的權利。
畢竟,連心也
“什麼?”弗裡厄沒有聽清,頓了一下腳步。一路走來,地上的血跡蔓延氤氳到膝蓋,抬腳都似在泥漿裡淌行。
章桓抿唇不語。
他手中,直到被穆單薛漣兩人搭救後也一直沒有鬆開的尖刺鐵棍,那根救命的稻草,哐啷一聲掉在地上。
也許,他終於覺得不需要了。
弗裡厄見對方沒再言語,以為自己聽錯了,給了章桓一個堅定的微笑:“桓兒,我來保護你了。”
話音剛落,血族親王的架勢威懾褪盡,他一腳深一腳淺地從血肉的泥漿裡拔腿向章桓飛奔而來。
章桓深深吸氣咬牙,忍住幾乎要落出來的淚水,狠狠揚起了手:“我不是你的——”
就在這時,一隻已經喪失戰鬥力的喪屍,死而不僵,一把抓住了手邊的鐵棍,嘶嚎著用力一掄。
鐵棍狠狠砸在金髮吸血鬼的小腿上。
“咔嚓。。。”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
弗裡厄渾然未覺,直直看著章桓,抬指想要觸控對方的臉。
“你是。”他說。
“撲通。。。”金髮的男子說完,撲倒在地上,狼狽之極,開始嗚嗚地哭。
“嗚我永遠是最沒用的,可我還是想保護你”隱約傳來的抽泣聲戛然而止,男人疼昏過去了。
章桓:
自己本來想一把開啟這個男人的手,對他大吼“去找你的桓兒吧!”
或者冷冷地說“我只把你當兄弟,你找替身找錯人了。”這都是最近在腦海中不斷叫囂盤旋著的、想要發_洩出來的言語。
可是對方提前倒下了,為自己而來,倒在自己的直白的憤怒之前。
想拂開對方手指的手掌,也變成輕輕握住了那冰涼潔白的指尖。
要怪,也只能怪這男人太不爭氣了。
章桓低眉,看那男人骨頭斷了,一條腿以不正常角度的彎折著。
“我們來幫忙吧。”穆單和薛漣湊到近前。
三個人四處收集材料做了個簡易擔架,把弗裡厄放在上面抬回了家。
一路上弗裡厄哆哆嗦嗦地抱著那根大鐵棍子不放手,也不知是覺得和它有恨要留著解氣,還是因為章桓拿過了所以要留著相當紀念品。
章桓看著天幕緩緩呼氣。忽然被捲入了神奇的世界,可是沒有一絲欣喜;在意識中佔據了所有疆土的,只是這個男人是否在透過什麼人看自己,對自己好。
僅此而已。
回了住所,章桓把兩人留在客廳,自己架著弗裡厄回了房間。
果然不愧是血族,被打得折斷半耷拉著的小腿已經自行復原了,只是看起來還很紅腫。
他把弗裡厄安置在床上,對方半睜開眼睛,睫毛虛弱地掩住了半片海藍,像海平面陰翳的雲。
兩人默默對視,各懷著各的心事。
已是深夜兩點,床頭桌上的收音機沙沙拉拉地播放著電臺的廣播。
一個嬌滴滴的女人聲音飽含焦慮地說:翠翠姐,我意外懷孕了,怎麼辦?
那邊叫做翠翠姐的女人熱情地介紹道:別擔心,去大鐵棍子醫院啊,沒有疼痛,費用低廉,完全無風險!
那女子仍然有顧慮:這耽誤上班嗎?
翠翠姐答的爽快:不耽誤!今天做手術,明天就上班!
章桓皺眉。大鐵棍子醫院難道是坐落在真的好幸福大街上的,全名為“大鐵棍子真的好幸福”的婦科醫院?
這個翠翠姐又是誰?廣告不是都講求明星效應的麼?
“你這傢伙,每天就聽這個?”章桓用腳尖把那根鐵棍踢到床底下,他實在無法把面前這個頹喪的人和那個月下的王者關聯起來。
鐵棍子在床底下骨碌骨碌一路滾到牆根,又骨碌碌滾出來。
弗裡厄忍著疼痛擠出一絲微笑,“如果是我自己的話,我就聽一夜廣播反正我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