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難怪,他孃親的事對他影響太大了。那是他一輩子都抹不去的陰影。
他曾說過,既然與人接觸少不免會被傷害被出賣,不如學著文人墨客所說的“君子之交淡如水”,跟每個人都保持一段距離,用那段距離來保障,自己不會受傷,自己也不至於無意或有意間傷害到對方。這樣豈不雙方都得益?!
但實際上,他做不到那麼君子。慢慢地他已不相信任何人,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部下。沒有人可以開啟他的心結,所以他變得淡漠而疏遠。除了聽從他爹的安排,偶爾為家族做點事之外,更多的時間是躲在百靈谷那兒避世而居,就如同一位無所欲求而無所留戀的老者。
或許在他心中,與世界都保持一段距離,恰恰才更適合他生存罷。
小月卻讓季涼醫感覺到了他已開始產生了一些變化。
他整天追問自己小月的身體狀況,體內還餘下多少毒素。明明自己都被蛇毒折騰得昏睡了一天,醒來後的一件事還是問小月的情況。還真的沒見他對誰這麼上心過。
念及此,季涼醫都不覺有了些羨慕之意。
羨慕小月如此輕易便得到了那人的關注。
這小月面相普通而且跟他的那位老爺有種說不清的關係,看上去並不是老爺和丫鬟這麼簡單的關係。這些天來雖然他白天如往常一樣忙著到各處出診,但或多或少也察覺出那位老爺對小月關心得很,聽藥房裡的人說,倘若沒有生意要去談的話,他都會呆在小月的病房裡親子照顧著。有人猜測他們是父女,但兩人並不像,莫不是李豐年收養的義女?
這其中真假就不得而知了。而且這李豐年身份並不明朗,提醒了薛雲笙那傢伙去徹底地查探一番,他似乎並沒放在心上。
見季涼醫一臉心事地坐在旁邊,沈顏忍不住先開了口,“季先生,你在想些什麼想得如此入神啊?”
季涼醫回過神來,稍感失態,便輕鬆地一笑,“我在想薛雲笙竟派了人到天山去採摘天山雪蓮來給你驅毒強身,你說他這樣做有何目的呢?”
沈顏嚇了一跳——天山雪蓮耶,多名貴多難得的靈藥啊,以前常聽人說吃了那東西有病的治百病,無病的強身健體增強功力。自己不會真的那麼幸運能吃上一口吧!
而且“這,這麼珍貴稀有的東西我可受不起啊!”
季涼醫一改往日儒雅的作風,擠眉弄眼地說道,“對啊對啊,那你說,這是為了什麼呢?!”
沈顏心中嘀咕,為了我,不至於吧!雖然自己是因他中的毒,但據季涼醫所說,到今日為止,毒已經全清了。如此一來,他也不欠我什麼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莫不是——
莫不是他對我另有所圖!
沈顏想起那人人賭坊是御劍莊的地方,聽殷楚辰說過薛雲笙就是御劍莊的三少爺,也就是敵對的勢力。若是薛雲笙是因識破了殷楚辰的身份而故意對自己示好,來日利用自己來脅迫殷楚辰;又或是他對“李豐年”有所企圖,故意示好真的只為了拉攏自己這群人。但無論是哪一種,對自己都不是有利的。尤其是第一種,後果會是不堪設想的。
但想起薛雲笙那張無害的臉,再看看季涼醫這一副濟世懷仁的醫者風骨,沈顏打心底裡希望自己是在這枉做小人。
沈顏第二天一睡醒,就看見殷楚辰已穩穩地坐在幾步外的圓桌旁。揉了揉眼睛,聞道,“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啊?!”
“趕快起來,我們得走了。”這是一個命令句,語氣平靜卻顯得淡漠,沈顏錯愕了一下,不禁變了臉色——“你不是他,你是誰?!”
因為沈顏不可能聽錯的,這不是他的聲音,即使兩者很像,他也不會用這麼硬邦邦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煉衣,接少主之命將你送到乾坤堡。”
眼前的人還是李豐年的樣子,知道他並不是殷楚辰,但是,他真的是煉衣麼?沈顏習慣性地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李豐年”從懷裡拿出一塊紫色的玉佩,慢慢走到沈顏床邊,將玉佩遞給了沈顏。
這是殷楚辰一直帶著的紫雲玉佩!
大體是橢圓的輪廓,置於掌心一握就可將其覆蓋住。通體紫色的雲朵紋路,或深或淺,顏色最深處已呈現出絲絲縷縷的黑,無論是顏色還是紋路都隨意得似是無規律般,卻使得玉佩看上去更妖嬈更詭異,透出一種尊貴的神秘。
沈顏抬頭看著眼前的人,對他的身份已消了疑慮,可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他不來?”
“等他和青衣處理好了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