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低頭看了一眼,這套衣裙雖是冷色調,也遵了她的吩咐沒用豔色。
可這款式實是有些招搖了!
帽兒一見明思神情便知她要說什麼,趕緊拉著明思在妝臺前坐下,將明思髮髻拆散,“時辰不早了,還要梳頭。我可不管,小姐說了只不豔色就可,這衣裳說什麼也不能換的。”
明思方欲開口,只聽帽兒又道,“再說了,小姐打扮漂亮些,王爺見著心裡也定是喜歡的。”
明思一頓,笑了笑不再說話,只任帽兒在她發上動作。
見明思認可自個兒的說法,帽兒心裡也高興,更添了幾分心思替明思梳妝。在擇定這套繡羽飛丹裙時,帽兒就想好了搭配的髮式。
不多時,便給明思梳了一個反挽到頭頂的,形如飛鳥展翅一般驚鵠髻。
髮髻後方飄帶垂落,髮髻側面一支金鳳步搖,鳳口珠絡垂下,搖曳輕晃。再綴上幾朵寶鈿,斜上方一支通體雪白的雕花玉簪。一靜一動,一素雅,一華貴,正正同雙翅顫顫的金鳳垂絡步搖相配。
明思看著鏡中人,也不得對帽兒日見精益的裝扮水平生出幾分稱讚來。
打理完畢後。帽兒看了一眼更漏,笑道,“好,我去稟報王爺。”
明思起身攔住她,“我去吧。”
帽兒一聽明思主動去見榮烈,心裡自是高興,忙不迭應著,取了那件老太君給的織金雀裘替明思穿上。
明思走到廊下。只見灰藍寂冷的空中,無數細小的雪點正晃悠悠的灑落。落到地面青磚上便化為一個墨點般的溼痕。
靜靜看了一眼,折身朝書房方向行去。
到了門口停了停,明思推開門。只見榮烈坐在案前手裡正捧著一本書冊在看。
今日他穿的也正是明思費了一月功夫所制的那套褐緞地新衣。此際的長袍上還穿上了上回圍獵時未曾上身的那件醬色狐毛馬褂。顯得分外貴氣清俊。
聽得聲響,榮烈並未第一時間抬首,微頓了一瞬才抬眼朝門望去。
待一看清一身新裝倚門而站的明思後,琥珀眸光便是一閃,下一瞬,唇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隱約悅色來。
起身將書冊放到書案上走了出來,目光在明思身上的大氅上一落。這才注意到明思穿的不是他早前送去的那件雪貂大氅,神情遂不由地一僵,垂了垂眸卻未說什麼。只唇角原本綻露的那絲笑意卻斂了回去。
“走吧。”榮烈看了明思一眼,“母后讓早些進宮說話。”
明思察覺他情緒有些不快,也猜到也許是因為自己沒穿那件雪貂大氅。原本是想解釋兩句,可榮烈說完便提步而出,明思只得讓開位置。
榮烈走到明思身前停下轉首,語氣終究軟了兩分,“走吧。車已經候著了。”
明思看他一眼,輕輕頷了頷首,提步跟上。
榮烈從如玉手中接過油紙傘撐開,待明思走到傘下,才開始提步。
因帽兒的腿寒天裡會有些不方便,故而明思昨日就定了讓顎敏如玉跟著服侍。明思榮烈走在前方,顎敏同如玉共用一把傘,跟著兩人身後。
帽兒站在廊下。望著兩人並肩傘下遠去的身影,心中只覺鬆了口氣。
車上早已備好銅爐,車廂中一片暖意融融。
明思脫下大氅上車,榮烈也跟著上來在明思身畔坐下。
兩人皆未說話。
如玉將車門關好,同顎敏一道上了後面的馬車。
一路出了王府大門,車廂中只一片安靜。
明思遲疑了半晌。又看了一眼榮烈。只見榮烈眼簾半垂,神情分外沉靜,看不出什麼喜怒。
她有心想說句什麼打破這僵局,可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她同榮烈之間,一向都是榮烈佔主動。兩人相處也一直融洽甜蜜,平素裡,根本用不著去想說什麼話題。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如今乍然之下,要讓她主動攀談尋話,反倒是尋不到什麼合適的話題。
說今日莊子上送了年禮?
還是說牛牛今日叫了她一聲“娘”?
明思心下搖首,都覺著這樣的話題刻意彆扭。
思量間,明思抬眼一看,榮烈已經閉了眼靠在車壁上做養神狀,一怔後,心底復一嘆。也就不想如何如開口了。
一路無言到了宮門。
下車進了宮門便有小轎來接。
榮烈只道了句讓明思去慈寧宮,便自己去了御書房。
明思出聲喚住他,“容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