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師長看了明思一眼,轉首對金葉道,“把我櫃子裡,那紅木匣子裡的信拿出來。”
金葉領命而去。不多時,便迴轉。
方師長接過信,遞給明思,“這是藍彩留給你的。”
明思看著那有些厚重的牛皮紙信封未動,帽兒也斂住了笑容,默默地把牛牛接過來。
明思頓了頓,將信接過拆開,裡面卻是厚厚的四大頁紙。
藍彩寫得雖多,可不到盞茶時間,也就看完了。
握著信紙,明思手微顫,怔忪片刻,微微仰首,閉了閉眼,將眼淚逼了回去。
方師長取過明思手中的信紙,疊好,收回信封,“她走的時候說了,說你定會回來的。牛牛交給你,她也放心。日後牛牛就是你的兒子,名字她不取,都交給你。”
明思平復了些,伸手將牛牛抱了過來,看了良久,才輕聲道,“我知道她的意思。說是讓我照顧牛牛,其實,她是怕孤單,怕我無後。”
方師長早就知道了藍彩的這層意思,聞言也只是無言的低嘆。
天下間,主僕做到這個份上的,真正是極少。
方師長微微笑了笑,“滿月就該起大名的,你看給牛牛起什麼名字的好?”
明思垂眸片刻,“就叫包晨昊吧。”
“包晨昊――”方師長低低唸了一遍,“好,天上日,晨起之日,就叫這個名字。”
牛牛大概也是累了,看了方師長一眼,翹了翹嘴角。微微笑了笑後,眼睛眨巴眨巴幾下,終於擋不住倦意,閉上眼,安心的睡去了。
金葉笑著伸手過來,低聲道。“六小姐,我帶牛牛去睡覺。”
明思點了點頭,愛憐看了一眼他安睡的小模樣,小心地將牛牛放到了金葉懷中。
兩個丫鬟帶著牛牛進了屋,帽兒也跟著去了。
明思看向方師長,“師傅,牛牛你先帶著。等我辦完了事兒,咱們在一塊兒打算。”
方師長頷首慈愛一笑。也未多說,只柔聲道,“自個兒多小心。”頓了頓,看了看天色,“用了午膳再走吧。”
明思搖了搖首,“不了,我還是先去納蘭府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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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府和納蘭侯府同在東城,相隔並不遠。
是以,半個多時辰後,明思和帽兒就在納蘭侯府的紅漆銅釘大門前下了車。
看著面前熟悉的景緻。雖然毫無變化,可就這樣看著。無端端地就生起一種凋零感。
這幾月,納蘭府前都是門庭冷落,全然掃雀。
這突然而然的,竟然來了一輛馬車停下,門房在門洞中看著愣了半晌,才開了邊門走出來。
他驚愣,是因為認出了帽兒。之所以,開門出來,也是因為認出了帽兒。
可走出來後。他的目光卻停在明思身上,“敢問――”
只覺有些猜疑,又有些不置信。
明思淡淡一笑,“老祖宗在麼?”
門房一怔,帽兒上前,“六小姐回來了,還不去開門。”
門房倏地睜大眼,嘴也張到半大,呆了片刻,才慌張地朝回跑,很快便把正門開了,“請六小姐上車,奴才這就去傳轎。”
明思上車,行到車道末處,青呢小轎已經等候在側。
四個抬轎的僕婦皆是面露驚異的看著,等明思上了轎,帽兒催促,幾人才回過神,抬起轎子朝二門走了。
到了二門處,轎子方才停穩,明思就聽轎外的帽兒驚聲,“夫人!藍星!”
明思心神一顫,不待僕婦動手,一掀門簾就走了出來。
看著花架門下的那堆人,明思旁的都沒看,只將目光定定落在站在老太君右側的四夫人身上。
四夫人也目光顫顫地怔怔望著明思,唇幾動,卻說不出話。
此際,那一雙眼卻是異常紅腫,美麗的面容也是憔悴之極。
明思定定看著,只覺鼻翼發熱,用力的吸了口氣,邁過轎杆,走了過去。
在四夫人身側,是已經做了婦人打扮的藍星。此刻,她穿著一身粉紫的襖裙,肚腹高高隆起,看著卻是有了七八個月的身孕了。
見得明思過來,她的眼淚只“簌簌”地流,明思還未到跟前,她已經忍不得,不顧自己的身子笨重,便搶了一步迎了上來,“小姐――”
兩字才出口,便嗚咽住。
明思一把扶住她,強笑道,“傻丫頭,也不看著自己的身子。”
藍星用手擋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