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笙此舉,她並不驚異。而老侯爺這般的義勇,卻是著實讓她意外了一回。
靜默了片刻,明思低聲道,“師傅,我在大雪山救了秋池。”
方師長面上一驚,很快又釋然。若非秋池告知,她想必還沒這麼快得到這些訊息吧。緊接著,又深覺感概難言。
真真是造化弄人啊!
這兩人,那樣的分開,竟然在這般情形下,也能遇見。
暗自欷片刻,方師長想起一事,輕輕拉起明思的手,合在掌心,“那他呢?”
明思垂眸搖首,輕聲笑了笑,“他走了。”
方師長微怔,有些不明白。自明思離開後,秋池來她府上求見數次,皆是追問明思蹤跡去向。
如今,兩人碰了頭——他竟走了?
她有些不解。
明思抬眸淡然而笑,“他有些事沒對我說。我該說的都說了,他卻是一早就定了主意。我也勉強不得。”
方師長默然,過了片刻,才遲疑看著明思,輕聲喚了明思的乳名,“囡囡,你心中可還有他?”
明思看著方師長,眸光微微顫了顫。
欺霜賽雪的清麗面容上,神情似怔忪,語聲卻有些低微的飄忽,“師傅,我也不知道。我是喜歡過他的,也想過和他過一輩子。可這喜歡究竟有多深,我卻不知。這回我見到他看他那模樣,心裡也是難受—”頓了頓,將目光垂下,“其實,我也想過的。原先的事也不能全怪他。如今他什麼都沒了,我想,若是他願意,就留下。能不能再做夫妻,我不知。可是,一起守著過日子,也不是不好。可是——他醒來後,沒有同我相認。那時,我便知道他心中已經絕了念頭。他心裡,有其他的事兒。後來我知道了五哥的事兒,便回來了。”
方師長長地舒了口氣,勸慰明思道,“罷了吧,終究是無緣。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你救了他一回,也盡了心,也就足了。”
話雖如是安慰她的目光還是感傷,看著明思,心中全然都是憐惜。
對於秋池,她也不是完全滿意。這個男子太過拘泥固化,同明思的性子相差太遠。可俗話說,結髮白頭老。她原想著經歷這番變故,若是兩人能續緣,應是有一番變化的,也未必不能成。
誰知變化是有,卻是同她所想的南轅北轍······
只能心下些許唏噓。
方師長是活了半輩子的人了。見慣了人情,聽多了悲歡自己的一生也算不得圓滿。外人看著她一個望門寡婦能將日子過成這樣,還覺順遂得意。可是,這其中真正的滋味兒只有自己才清楚。
從心裡,她是不願明思再走她的老路的。
但這樣的世道,好男子太難找。明思雖要得簡單,卻也是最最不易得的。
見明思這樣一路走來她只覺疼惜卻也無能為力。
心底感嘆半晌,終究沒有再提放下這茬兒,另一種憂慮又浮上來,“囡囡,你如今如何打算?”
明思是聽了訊息回來的,以這丫頭的性子,只怕是不肯放棄救人的。
可要救人,談何容易?
明思的情緒也平緩了下來,沒有對方師長隱瞞,抬首笑了笑,眸光卻是堅定,“師傅,我不能不救五哥。
哪怕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棄。
還有老侯爺,雖然感情不算深,但是這些年,他對四老爺還是不錯。尤其是這些年,他從未提過一句讓四老爺納妾的話。這一點,也是明思最感激的地方。
明思的回答本在意料中,方師長也無甚驚異,只是暗自低嘆了口氣,慈藹的看著明思,“別太為難自己。”
明思微微一笑,頷首。
說話間,車身慢悠悠停住,方府到了。
帽兒一個激靈,從兩人的談話中回神過來。一想到牛牛,便急吼吼地跳了下去,又仲手來扶方師長和明思。
方師長看她心急雀躍的模樣,打趣兒笑道,“別急,牛牛還不會走,不會跑的。”
帽兒嘻嘻笑。
門房認得馬車,老遠就開了門。
三人走了進去,不多時,就到了後院。
剛進院子,就看到金葉抱著一個粉藍的襁褓,在院子裡曬太陽。銀葉拿著一個撥浪鼓兒搖著,圍著襁褓在逗趣兒。
看著襁褓中露出的那張粉白小臉,帽兒拔腳就跑了過去。
到了跟前,湊頭一看,便扭頭驚喜,“小姐,真的跟藍彩好像!”說了一句,便伸手去抱,“牛牛,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