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俊只看嚮明思,英俊面容上毫無驚懼,唇邊甚至還有一縷淡淡笑意。
明思轉身而出。
走到酒樓外,榮安高大的身形佇立在夜風中。
明思上前,榮安未有轉身,“京中現有兩萬溫氏兵士欲動——”說了一句,他緩緩轉身,“朕可以信你麼?”
明思垂眸,“皇上永不必疑睿親王府。”
“好,”榮安目光湛然,取下腰際的飛雲神獸玉佩,伸臂半空,“傳朕旨意,即刻命黑甲軍入京,全數緝拿!若非萬不得已不可驚擾過甚,能做到麼?”
通透瑩然的白色玉佩在星光下光澤柔亮,靜靜地躺在那一隻帶了些薄繭掌心之上。
明思頓了頓,伸手取過後又頓了須臾低聲道,“將有令,兵不得不從。如今乃是舉國盛事,明思以為當以吉為上。”
榮安怔了怔,深深看她,“你有何提議?”
明思道,“皇上不如下一道旨意,就說京中人滿為患,令大鬍子民非必要者體諒上意速速離京,以減緩京中秩序壓力。今夜四城門不設門禁,只出不進。黑甲軍可全城搜尋勸說,若這般還有執迷不悟者再行下策。”
榮安垂眸片刻,“準!速速去辦。”
說著一眼看到榮俊行了出來,榮安只看了一眼,轉身大步就朝馬車行去。
明思沒有看榮俊,行出酒樓,到馬車邊同一直等候的布羅三人低低說了起來。
片刻後。三人齊齊肅然頷首。
明思上車,三人尾隨馬車而去。
銀月如鉤,絲絨般的天幕上星光偶閃,光芒卻淡。
待榮俊的馬車駛離後,這片樓舍再度恢復了素日該有的平靜模樣。
夜色冥冥下,才發生的一切只如幻覺。
不遠處一座兩層的銀樓屋脊上忽地傳來“咯咯”嬌笑聲,“想不到我倒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小烈烈,這下該歡喜了吧?你這小王妃果真聰明有趣得緊,莫說你,連我也有些想快些同她見見面了!只可惜好生生的一張小臉蛋兒就是冷了些。這女人啊,還是要多笑笑才討喜”
榮烈徐徐立起身形,月光下。欣長挺拔的身影長長拖曳在凹凸起伏的黑灰屋頂之上。
他的眸光專注而溫柔地望著遠處長街的盡頭。
此刻長街空落靜靜,早已看不見那載著那一抹藏在他心頭的動人身影的馬車。
看似平靜的俊容下,一顆心早已被萬種情緒漲滿。
千言萬語在胸腔中湧動,在見得那抹身影出現時,他那一顆高高懸起的心才飄然落地。那一刻。他恨不得飛身而至,不顧一切的將那明顯蒼白了消瘦了更沉靜了的人兒攬入胸膛!
他幾乎控制不住!
影子傳回的資訊讓坦麗花生了趣味兒,今日一早他們二人就再度入了京。
他們一路跟著明思出府、入宮、再到此間
坦麗花本就是聰明的女人,先前資訊不足故而才誤會,將明思報仇的物件以為成了榮安。可到了此刻塵埃落定,即便未有親見過程。但看著被團團侍衛押送而走的榮俊,她如何還能不明白真正的原委?
而榮烈那晚本就聽見了明思同司馬陵的對話,他心中早已有了幾許猜測。
他深信明思。
明思這般動作不會是為了其他緣由。定然是為了他!
榮烈心中也早就雪亮,能有這般本事算計到他的人絕非常人,那麼——明思此番要算計的就定然是大雪山之事的真正幕後策劃人!
竟然是榮俊!
榮烈輕輕地閉了閉眼,連他也有幾分不敢相信這樣一個事實。
二十來年,幼時兩人常針鋒相對。各不相讓。
可這十來年,榮俊是他少數真正接納並視為自己人的一個。
亦親亦友。亦兄弟亦晚輩!
他不能想象明思究竟經歷多少才將真相揭破,又窮盡了多少心力才這般兵不血刃的佈置好一切,替他報這個仇
他本想不顧一切的同她並肩面對一切,沒想到她竟然獨力就完成了一切。
大雪山一月的苦守、回京中榮安的咄咄相逼、胡人的惡語相加、西城外的覆頂之災、莫清清身死她如何撐過來的
榮烈不敢想。
甚至,看布羅沙魯三人的神情還並不知曉真正內情。
她在維護他的尊嚴,她不願讓他的下屬知曉他是被自己視為自己人的侄子所背叛
京中都在盛傳睿親王的賢德,睿親王為天下有志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