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明柔到車廂中坐定,明思伸手拉著她有些冰涼的手,“車裡沒有暖爐,三姐姐冷著了吧。”
明柔笑得溫婉,一雙眸子無比清亮,“不冷,一點兒不冷。”
明思也笑,轉首示意碧桃。
碧桃開啟包袱,將一個木匣和銅匙遞過,明思接過放到明柔手中,“如今這東西該物歸原主了。”
這匣子正是大夫人留下的嫁妝匣子。
明柔低頭看了看,又抬首看了看明思滿臉的笑意,也笑了笑。
用銅匙將匣子開啟,上面是一疊地契房契,明柔將這疊東西拿開,下面還有一個精緻的匣子。
又開啟裡面這個匣子,裡面裝了幾張銀票,還有一根鑲滿了藍寶石的金鐲和一支配套的藍寶石金鳳步搖。
寶石澄淨通透,顯然不菲。
明柔卻看都未多看一眼,將那疊銀票取出,闔起首飾匣子,又將地契房契放了回去,最後再闔上,重新放入明思懷中,“這些莊子房產都是我娘後來置的,沒有知曉。我有這些銀票足矣。”
明思正欲開口,明柔卻攔住她,“你若還當我是姐妹,就莫要再說其他的話。你應該知道這些東西如今對我已是無用。”
明思看著她唇畔的輕鬆笑意,和眼中的堅決,嘆了口氣,“那首飾你總該帶走吧。”
明柔笑著搖首,“那首飾是我娘為進宮而備的,你覺得我還需要麼?”
碧桃也在一旁笑,“六小姐你就別再推辭了,我們小姐眼下已經得了最好的。小姐連夫人留下的首飾匣子都沒帶。”
明柔看了碧桃一眼,只頰上生暈,卻未說什麼。
見這般情狀,明思也不推辭,反正日後還有相見的機會,何必扭捏。
笑著點了點頭,明思取下身上的一個荷包開啟,裡面是三個玉瓶,還有幾個紙包,“這些你帶著防身,用法都寫在上面了。”
明柔接過看了看,好奇地取出一個紙包,“千絲萬縷——同肌膚相觸瘙癢無比,不可使力撓,否則會破皮留痕?”
抬首看著明思,神情古怪。
她雖知道四夫人的身份,但卻不知四夫人是白衣蒼山之人。
明思噙笑,也不解釋,只道,“除了這個,最大那包是麻藥,中者至少兩柱香的時間動彈不得。還有幾粒解毒藥,用法都寫了,三姐姐得空了就好好看看,有備無患。”
明柔愣了片刻,頷首一笑,將荷包寶貝地收起,“好東西,我喜歡。”
碧桃看了明思一眼,心裡驚異無比,卻還是未說什麼。
只要是對小姐好的,其他的又何必多問?
車輪軋過積雪的聲音再度響起,姐妹二人停住話頭對視一眼,明柔面上雖竭力平靜,卻還是有些壓抑不住的波瀾。
明思笑看她一眼,掀開車窗簾朝外望去。
一輛黑金漆的馬車緩緩朝她們駛來,雖未有宮制標記,但明思還是認出,這正是她曾見過,也乘坐過的太子車駕。
這輛車出現,那說明司馬陵也來了麼?
待馬車駛近,看到車頭位置上的玉蘭,明思頓時確定司馬陵應該也來了。
馬車在十米遠的位置停住,玉蘭下車先朝這邊看了一眼,走到車廂尾部將車門開啟。
先下來的是一身白袍鄭書遠,而後則是披著金繡鶴氅裘的司馬陵。
司馬陵看了這邊一眼,好似帶著笑意同鄭書遠說了句,鄭書遠的目光便朝這邊看來。
只見他儒雅秀挺的面目上,神情似喜似悲。
停了片刻,他的目光似沉靜下來,唇畔也浮起一絲笑意,提起下襬,朝這邊一步步行來。
明思的手被明柔抓得有些緊,她笑看了明柔一眼,“三姐姐,還不下去?”
明柔吸了一口氣,碧桃已經將車門開啟,明柔扶住碧桃的手下了車,走了幾步,便怔怔地望著鄭書遠,再也挪不動步子。
鄭書遠也望著明柔,一步步走近,到了一步遠站定。
明柔怔忪的望著,連何時眼淚落下都不自知。
直到這一刻,這個人終於完好無缺的站在她面前,這麼多年,這麼多日子的情緒混雜在一起,她說不出話來。
看著明柔這般痴望的神情和滿面的淚水,鄭書遠忽然覺得心糾痛起來。
當太子告訴他明柔為了救他所做的一切,當他得知明柔為了他決定拋下一切,他猶不敢相信太子所說的這個明柔是他以往所知道的那個表妹。
他很早便知道明柔